第30章 爱的誓言与远行（1/2）

1960年的京都，晚樱已谢，绿叶成荫，空气中弥漫着初夏的湿润与离别的气息。帝国大学数学系那间熟悉的研讨室窗外，鸭川的水声潺潺，如同岁月流淌，带走了四年的青葱时光。二十岁的志村哲也，身着学士服，清秀的面容上已褪去了少年的稚嫩，多了几分属于数学思考者的沉静与锐利。他刚刚参加了毕业典礼，手中捧着象征学业完成的证书，但心中充盈的，并非结束的感伤，而是对遥远彼岸、那数学圣殿的无限向往与一丝离愁别绪。

研讨室里只剩下他和中森晴子。二十二岁的晴子，已然完全绽放出惊人的美丽。她身着一套合体的淡紫色连衣裙，勾勒出成熟饱满、曲线傲人的身材，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至腰际，衬得肌肤愈发白皙。然而，最动人的是她那双眼睛——大而明亮，眼尾微挑，瞳孔是深邃的棕黑色，此刻正凝视着哲也，眼神复杂，既有学姐的温柔，有对后辈前程的关切，更深处，似乎还涌动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超越了同门之谊的深沉情感。她的美，是知性、美艳与一种内在力量感的奇妙融合，如同一朵在理性土壤中盛放的、带着刺的玫瑰。

“恭喜毕业，哲也。”晴子的声音比几年前更加柔和，却依旧带着那份独特的清晰与冷静。她将一个小巧精致的礼品盒递给他，里面是一支派克金笔，笔杆上刻着一行细小的拉丁文：“Ad Astra per Aspera.” （循此苦旅，以达天际）。

“学姐……”哲也接过笔，指尖相触的瞬间，他感到一阵微小的电流划过心脏。这四年，晴子不仅是他在学业上的引路人，更是他精神上最坚实的依靠。他们一起在图书馆鏖战通宵，一起为复杂的难题争得面红耳赤，也一起在解出精彩证明后分享无声的狂喜。在他心中，晴子的形象早已从那个高不可攀的天才学姐，变成了一个具体、温暖、不可或缺的存在。

“决定了？”晴子轻声问，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心思，“去巴黎高师？”

“嗯。”哲也重重地点头，眼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岩泽老师的推荐信已经寄出。巴黎高师，那里有格罗腾迪克，有韦伊……那是代数几何的圣地。我想去亲眼看看，去学习最前沿的东西。”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柏林会议让我明白，我们……我们东方的数学，不能只满足于跟随。我们要走到最中心去，要去理解，甚至……去参与创造。”

晴子静静地听着，脸上露出一丝复杂而了然的微笑。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哲也的天赋与野心。那个当年在黑板上画出复平面、用几何直觉震撼全场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足以冲击世界数学高峰的青年。他的道路，注定不会局限于京都这一方天地。

“格罗腾迪克……”晴子喃喃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与遥远的疏离感，“听说他是个……真正的‘怪物’级天才。他的‘概形理论’正在改写整个代数几何的面貌。还有韦伊猜想……那已经是接近‘神域’的领域了。” 她顿了顿，看向哲也，眼神变得异常认真，“哲也，你想走的这条路……是通往数学奥林匹斯山最陡峭的北壁。岩泽老师穷尽半生心血，在p进数论领域开辟了一片天地，但也未能真正融入那个……由希尔伯特、外尔、塞尔伯格他们定义的核心神系。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那不仅仅是智力的较量，更是理念、范式、甚至整个数学文化的冲击。”

她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柏林会议的经历，让她深刻体会到东西方数学传统与顶尖圈层之间那堵无形却坚厚的高墙。岩泽老师那样的大学者，在国际会议上尚且只能坐在后排，谨慎发言。哲也，一个二十岁的东方青年，想要闯入那个由欧洲千年理性传统和二战後学术霸权所主导的最核心圈子，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我明白。”哲也的目光没有丝毫动摇，反而更加清澈坚定，“正是因为难，才更要去。岩泽老师的工作，p进理论，它们本身是极其深刻的。但它们需要被放在一个更广阔的图景下，需要与最前沿的几何工具结合。我不想仅仅成为老师路径的继承者，我想……我想找到一种方式，让东方的智慧，也能在数学的星空中，发出自己独特的光芒。这需要先去理解‘神’的语言。”

他看着晴子，语气突然变得无比柔软，甚至带上一丝恳求：“学姐……你……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这句话，他藏在心里很久了。此刻，在毕业分别的关口，在即将踏上未知征程的前夜，他终于鼓足勇气，将它问出了口。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同行邀请，这是一个关乎未来、关乎生命轨迹的、沉重的请求。

晴子愣住了。她没想到哲也会如此直接地提出这个请求。美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更复杂的情绪淹没——有欣慰，有挣扎，有对未来的不确定，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甜蜜。她微微侧过脸，望向窗外流淌的鸭川，沉默了片刻。夕阳的余晖为她精致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哲也，”她重新转回头，目光直视着他，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却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郑重，“你知道的，我的数学……和你不一样。”

她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没有写复杂的公式，而是画了一个极其繁复、充满分形般细微结构的几何图形，旁边标注着 “Erd?s–Stra jecture” （埃尔德什-施特劳斯猜想）。

“我痴迷于这些东西，”晴子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些复杂的线条，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近乎虔诚的光芒，“像埃尔德什-施特劳斯猜想，4\/n 是否总能表示为三个单位分数之和？还有连分数展开的规律性，某些丢番图逼近的精细估计……它们不像黎曼猜想那样宏伟，也不像格罗腾迪克的概形那样具有革命性。它们更像是……数学的‘微雕艺术’。需要极大的耐心、精巧的构思和对数字本身极其敏锐的直觉。我享受在这种精微的世界里探索，享受那种用最细致的工具雕刻出数学真理的感觉。”

她放下粉笔，坦然地看着哲也：“你的舞台，是星辰大海，是数学宇宙的宏观结构与统一性。而我的乐园，可能是分子甚至原子级别的精细结构。我们……可能注定要使用不同的‘望远镜’和‘显微镜’。”

哲也的心微微一沉。但晴子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

“但是，”晴子的声音陡然变得坚定，眼中闪烁着如同钻石般的光芒，“这并不意味着我不能陪你去巴黎。”

她向前一步，靠近哲也，仰头看着这个已经比她高出半头的青年，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志村哲也，我见证了你这四年的成长，从那个在黑板上异想天开的少年，到今天这个决心远赴重洋追寻梦想的男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胸中燃烧的那团火。你的纯粹，你的执着，你的天赋……还有你看数学时，那种仿佛能穿透表象、直视灵魂深处的目光……这些都让我……让我无法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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