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慈航问剑（1/2）
第六章 慈航问剑
大业十三年六月初三，太原城南，擂台下人山人海。
自李渊颁布“英雄帖”已过去五日，四方豪杰闻风而至。有想得赏金的，有想成名立万的，也有想探《长生诀》虚实的。擂台设在城南校场，高三尺，宽十丈，周围临时搭建了看台。正中高悬一块金匾——“以武会友”。
李渊没有现身，只派了李世民坐镇主位，李建成协助。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做主的，是那位深居晋阳宫的唐王。
“下一个，谁来？”
擂台上，一名赤膊大汉将对手扔下台，声如洪钟。此人是太原本地武师，姓张，一手“开山掌”威震河东，已连败七人。
台下静了片刻，一道青影飘然上台。
来人是个年轻女子，约莫双十年华，一袭青衫素净，背着一柄古朴长剑。面容清丽如莲，眼神澄澈如湖，只是站在那里，便自有一股出尘之气。
“慈航静斋，师妃暄。”女子声音清越，如泉水击石。
全场哗然。
慈航静斋！江湖圣地，白道领袖！其传人竟真的来了太原！
高台上，李世民神色一凛，看向身旁的李建成。后者微微摇头，示意静观其变。
张武师皱眉：“姑娘，擂台比武，刀剑无眼。你一个女流……”
话未说完，师妃暄已抬手。
未见拔剑，只见一道白色剑气破空而出，如长虹贯日。
张武师大惊，双掌齐出，开山掌力全力爆发。
轰——！
气劲炸开，张武师连退七步，每一步都在青石台上留下深达寸许的脚印。最后一步时，他闷哼一声，嘴角溢血。
“承让。”师妃暄收手，剑气消散。
一招，败敌。
台下死寂。
师妃暄看向高台：“李世民将军，小女子此来，非为赏金，亦非为虚名。只求一见唐王，问三件事。”
李世民起身，朗声道：“师仙子远道而来，本该以礼相待。但家父近日闭关，不见外客。仙子有何疑问，李某可代为转达。”
“三件事，”师妃暄声音平静，却传遍全场，“第一，唐王起兵反隋，是为公义，还是为私欲？第二，江湖传言《长生诀》在太原，是否属实？第三……”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某处：“唐王纵容麾下滥杀武林同道，废人武功，可有此事？”
三个问题，如三把利剑，直指要害。
李世民脸色微沉。他身后，李建成已握紧扶手。
就在气氛凝固之时，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
“这三个问题，本王亲自答你。”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晋阳宫方向，一道紫影踏空而来。
不是轻功纵跃，而是真正的踏空而行——一步十丈，足下生莲，紫气缭绕。
“唐王！”
“是唐王！”
台下沸腾。那些从外地赶来的江湖人士，更是目瞪口呆。
踏空而行，这是传说中的手段！便是三大宗师，也未见有此神通！
李渊落在擂台上，与师妃暄相对而立。
他没有穿王袍，只一袭简单的紫色道袍，长发随意束起，面容年轻得不似五十岁的人，倒像是三十许的青年。
师妃暄瞳孔微缩。以她的眼力，竟看不透眼前这人的深浅。对方站在那里，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又仿佛随时会化作虚无。
“天人合一？”她心中震撼。
“师仙子，”李渊微笑，“你的问题，本王一一回答。”
他负手而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第一，本王起兵，非为私欲，亦非为公义——为的是这天下百姓，不再受暴政之苦，不再受战乱之祸。杨广无道，天下共诛之。本王不过顺天应人。”
“第二，《长生诀》确在本王手中，但非残篇，而是全本。”
全场哗然！连师妃暄都露出惊容。
“不过，”李渊话锋一转，“此功非有缘者不可修，强行修炼必致走火入魔。仙子若有兴趣，本王可借你一观，但后果自负。”
“第三，”他看向师妃暄，目光渐冷，“至于滥杀武林同道……仙子指的是‘黄河六凶’？”
师妃暄点头：“正是。六人虽有劣迹，但罪不至废武功。唐王此举，有失仁恕之道。”
李渊笑了。
笑得讽刺。
“仁恕？”他缓缓道，“那六人，十余年间杀人越货，奸淫掳掠，死在他们手中的无辜百姓不下百人。官府无能，法纪废弛，他们逍遥法外。本王废他们武功，留他们性命，已是仁至义尽。”
他踏前一步，气势陡变。
不再是平和的唐王，而是睥睨天下的道尊。
“师仙子，你慈航静斋自诩正道领袖，可曾为那些枉死的百姓说过一句话？可曾出手惩治过那些恶贯满盈之徒？没有。你们只会坐在高处，空谈仁恕，指点江山。却不知，这乱世之中，有时……霹雳手段，方是菩萨心肠。”
师妃暄娇躯微颤，竟无言以对。
台下，不少江湖人暗暗点头。他们行走江湖，自然知道“黄河六凶”的恶名。唐王废其武功，确实算得上仁慈了。
“仙子若不服，”李渊抬手，“可出一剑。本王只守不攻，三剑之内，若能逼本王退后一步，本王当众道歉，并交出《长生诀》。若不能……”
他顿了顿：“就请仙子回山，告诉你师父梵清惠：这天下事，慈航静斋……管不了。”
狂！
太狂了！
但无人觉得李渊狂妄。因为刚才那一手踏空而行，已证明他有狂的资本。
师妃暄深吸一口气，玉手按上剑柄。
“既然如此，小女子得罪了。”
剑出鞘。
剑名“色空”，慈航静斋镇斋神兵之一。剑身如秋水，泛着淡淡白光。
第一剑·剑气长江。
师妃暄身随剑走，人剑合一。剑光如长江大河，浩浩荡荡，席卷而来。这一剑已臻剑术化境，寻常宗师接不下。
李渊不动，只是伸出右手食指，凌空一点。
叮——！
指尖与剑尖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剑势顿止。师妃暄感觉剑尖仿佛刺中了巍峨山岳，再难寸进。
第二剑·剑心通明。
师妃暄变招，剑光一分为九，从九个不同角度刺来。每一剑都是虚，每一剑也都是实，虚实变幻，令人防不胜防。
李渊依旧不动，左手画圆。
一个紫色的太极图凭空浮现，缓缓旋转。九道剑光刺入太极图，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第三剑·剑破虚空。
师妃暄神色肃穆，整个人仿佛融入剑中。这一剑，是她目前能施展的最强一剑，已隐隐触及“破碎虚空”的边缘。
剑出，无声无息。
但擂台周围的所有人都感觉到，空气仿佛被抽空了，呼吸困难。
李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不愧是慈航静斋传人，这一剑，已有了几分“道”的韵味。
他不再用手指，而是并掌为刀，一斩。
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斩。
但这一斩，斩断了剑光，斩破了剑势，更斩碎了师妃暄凝聚的全部剑意。
蹬、蹬、蹬。
师妃暄连退三步，脸色苍白。手中色空剑轻颤，发出哀鸣。
三剑已过。
李渊站在原地，一步未退。
全场死寂。
师妃暄呆立良久，才缓缓收剑，躬身一礼：“唐王修为通玄，妃暄……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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