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守望长存（1/2）
第8卷 《星火》· 第30章 守望长存 (约 4000字)
时间，如同冰原上缓慢移动的冰川，在极致的寒冷和死寂中，近乎凝固地流淌着。深冬的酷寒，如同无形的巨兽，吞噬着一切生机和温度，将霜狼部落的营地冻结在一片银装素裹的、近乎永恒的沉寂之中。唯有营地中央那几处日夜不熄的、燃烧着牛粪和珍贵松脂的火塘，还在顽强地散发着微弱的光和热，如同这片绝望冻土上最后的、倔强的星火。
凌云盘膝坐在石屋角落的火塘旁，双目微阖，脸色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依旧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眉宇间那股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虚弱，却似乎澹化了一丝。他的呼吸悠长而微弱，几乎与周围的寒气融为一体。体内，那经过无数次失败和痛苦尝试后，终于勉强达成微妙平衡的《影蚀篇》内息与“星火”之力，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异常坚韧的速度，在他破损不堪的经脉中缓缓流淌、修复着。
冰与火的交融，蚀与守的共生，带来的不仅仅是力量性质的变化，更是一种对生命本源更深层次的淬炼和修复。虽然过程依旧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风险，每一次内息运转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但效果却远超之前单纯依靠药力温养。破碎的经脉在冰火交织的奇异能量冲刷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坚韧、通畅；内腑的震荡被抚平；甚至连透支的本源，也似乎得到了一丝微弱的滋养。
这并非坦途，而是一条布满荆棘、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的险路。但凌云别无选择，也……无怨无悔。
石屋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沫涌入。阿木瘦小的身影闪了进来，反手迅速关上门，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快步走到火塘边。
“凌大哥，你好些了吗？”阿木的声音带着关切，将手中一个冒着热气的粗陶碗递了过来，“乌仁阿姨新熬的药，趁热喝。”
凌云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深处那点星火的光芒一闪而逝，接过陶碗。碗中是浓黑如墨、散发着刺鼻苦涩气味的药汁，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仰头一饮而尽。滚烫的药液顺着喉咙滑下，带来灼痛的同时，也化开一股温和的热流，滋养着冰冷的脏腑。
“好多了。”凌云嘶哑着开口，声音虽然依旧微弱，却多了一丝沉稳，“外面情况如何？”
阿木在火塘边坐下，小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凝重：“哈日瑙长老派去联络‘雪鹰部’和‘冰熊部’的人回来了。雪鹰部答应结盟，愿意提供一些过冬的肉干和盐巴，但他们的战士也在之前的袭击中损失惨重，无法派出援兵。冰熊部……态度模棱两可，他们的族长似乎被黑山部吓破了胆，不敢轻易表态。”
凌云默默听着，心中并无太多意外。北地各部在连番打击下早已元气大伤，自保尚且艰难，联合抗敌谈何容易。霜狼部能争取到雪鹰部的有限支持，已属不易。
“还有……”阿木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巡逻的战士在营地东边三十里外的雪原上，发现了新的马蹄印和……黑山部斥候活动的痕迹。他们……好像并没有走远，还在监视我们。”
凌云眼中寒光一闪。柳玄鹤和崔振海果然贼心不死！他们在舔舐伤口，等待时机卷土重来！黑潮的阴影，依旧笼罩在北地上空。
“长老们怎么说？”
“哈日瑙长老让大家加强戒备，节约粮食，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围困。”阿木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和无奈，“可是……我们的粮食和药材都快见底了，伤员又多，这个冬天……太难熬了。”
绝望的现实，如同冰冷的积雪，一层层压在心头。希望的火种虽然点燃，但想要燎原，还需要面对无尽的严寒和风霜。
沉默了片刻，凌云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冰冷的四肢。虽然依旧能感到阵阵隐痛和虚弱，但至少已经恢复了基本的行动能力。
“带我出去走走。”他说道。
阿木愣了一下，连忙道：“凌大哥，你的伤……”
“无妨。”凌云打断他，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总待在屋里，骨头会锈掉。”
阿木看着凌云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决绝，点了点头：“好，我扶你。”
两人推开木门，走入凛冽的寒风中。营地内，一片肃杀和破败的景象。幸存的族人们依旧在忙碌着，修补房屋，鞣制兽皮，打磨武器，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沉重的疲惫和对未来的迷茫。看到凌云出来，不少人投来复杂的目光，有感激，有敬畏，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依赖。
凌云在阿木的搀扶下，缓缓行走在营地中。他走过那些新垒起的坟冢，走过那些依旧残留着战斗痕迹的断壁残垣，走过那些挤满了伤员和妇孺的低矮石屋。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脸颊，带来刺骨的疼痛，却也让他更加清醒。
他看到了哈日瑙长老拖着伤腿，在寒风中指挥着族人加固防御工事，声音嘶哑却坚定。他看到了乌仁其其格在简陋的医棚里，用所剩无几的草药，为一个重伤的战士换药，额角渗出的汗水瞬间凝结成冰。他看到了几个半大的孩子，拿着比自己还高的猎叉，在雪地里笨拙地练习着刺杀动作，小脸冻得发紫，眼神却异常认真。
绝望中，孕育着坚韧。毁灭后，萌发着新生。
这些北地的子民，他们的生命如同脚下的冻土，看似死寂，内里却蕴藏着顽强的生机。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就能在绝境中挣扎求生。
这景象，无声地灼烧着凌云的心。守夜的火，守护的究竟是什么？或许，不仅仅是虚无缥缈的“世界平衡”，更是这些在黑暗中挣扎求存的、具体的、鲜活的生命。
他走到营地中央那座半塌的祖灵大帐前。大帐已经被简单修复，里面躺着依旧昏迷不醒的老族长。凌云站在帐外，沉默了片刻，对着大帐方向，郑重地行了一礼。
然后，他转身，对阿木道：“带我去见哈日瑙长老。”
在营地边缘一处尚算完整的石屋内，凌云见到了正在与几位族中老人商议事情的哈日瑙长老。看到凌云进来，众人连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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