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血色黎明（1/2）
第4卷 《命运之网》· 第30章 血色黎明 (约 4000字)
晨曦的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艰难地切开笼罩山林的浓重夜幕，将洞穴入口染上一层凄清的灰白。三具身着灰衣的尸体横陈在地，暗红的血液浸透了泥土，散发出浓烈的腥气，与尚未散尽的狼群腥臊和草药味混合，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阿木和其其格脸色惨白如纸，蜷缩在洞穴最深的角落，死死捂住嘴巴，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茫然。短短一夜之间，狼群的死亡威胁、神秘人的诡异出现、追兵的瞬间毙命……接连不断的惊变，几乎摧毁了他们脆弱的心神。
凌云拄着那根沾满鲜血和脑浆的木棍，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如同风箱般起伏。肋下和背部的伤口因为刚才短暂的搏斗再次崩裂，剧痛阵阵袭来，但体内那股来自神秘丹药的温和药力仍在持续发挥着作用，强行支撑着他没有倒下。他的目光，却死死盯在脚边那块染血的粗布上。
粗布叠得整齐，边缘浸透着暗沉的血渍，显然是匆忙中从衣物上撕下。布面上，用某种暗红色的、已然干涸的颜料，画着一个简陋却刺眼的箭头，直指东南方向。箭头旁边，还有一个模糊的、仿佛猛兽利爪刨刻出的印记。
这个符号！与野狐渡废弃小屋中，巴根临死前用血画下的记号，如出一辙！
巴根……神秘人……
凌云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呼吸骤然急促。那个神秘人，不仅知道巴根留下的讯息，更在用同样的方式向他传递着信息！他到底是谁？是敌是友？他一次次出手相救，却又如同操纵傀儡般，用血与死亡的标记，指引着方向！
东南方向？那里有什么？是生路，还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白石沟的追杀、黑狼族的埋伏、北镇抚司的内部倾轧……这一切的背后，是否都与这个神秘人有关？他究竟是执棋者，还是……更大的棋局中的一颗棋子？
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不安，如同盘旋的秃鹫，啃噬着凌云的理智。但他没有选择。停留在此，只有死路一条。地上的尸体就是明证。追兵能找到这里，说明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更多的杀手随时可能到来。
必须走！立刻走！
“阿木！其其格！”凌云猛地抬起头，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阿木和其其格被他的声音惊醒，茫然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眼中充满了恐惧。
“凌大哥……我们去哪？”阿木的声音带着哭腔。
“跟着我走！”凌云没有解释，他快速走到昏迷的哈尔巴拉身边。丹药的效果惊人，哈尔巴拉的呼吸平稳了许多，脸色也恢复了些许血色，但依旧昏迷不醒。必须带上他！
“阿木，过来帮忙！用那件狼皮，做个简易担架！”凌云指着角落里那张之前剥下的、还没来得及处理的狼皮命令道。时间紧迫，只能因陋就简。
阿木强忍着恐惧和恶心，和凌云一起，用短刃将狼皮切割、搓揉，再用坚韧的藤蔓捆绑，飞快地制作了一个粗糙但结实的拖曳担架。两人合力将沉重的哈尔巴拉挪到担架上。
“其其格，拿上水囊和剩下的药！”凌云将神秘人给的瓷瓶和之前找到的草药珍重地交给其其格。
准备就绪。凌云最后看了一眼洞穴内的三具尸体和狼藉的血迹，眼中没有丝毫怜悯。这些人想要他们的命，死有余辜。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剧痛和疲惫，拉起担架的一端。
“走！”
晨曦微露，山林间弥漫着冰冷的雾气。凌云和阿木一前一后，拖着沉重的担架，深一脚浅一脚地钻出洞穴，按照布条上箭头所指的东南方向，艰难前行。其其格紧紧跟在后面，小手死死抓着凌云的衣角，不时惊恐地回头张望，生怕有追兵或野兽突然出现。
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担架的重量大部分压在凌云身上，伤口在粗糙的拖拽中不断被摩擦，鲜血再次渗出，染红了狼皮。阿木年纪小，力气弱，没走多远就气喘吁吁，脸色发白，但他咬牙坚持着，一声不吭。
脚下的山路崎岖难行，布满碎石和荆棘。浓雾严重阻碍了视线，几步之外便一片模糊，只能凭着大致的方向感和脚下触感摸索前进。冰冷的露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衫，寒气刺骨。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笼罩着这支伤痕累累、在迷雾中亡命奔逃的小队。只有担架拖过地面的摩擦声、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跳声，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更添几分压抑和恐怖。
凌云的目光锐利如鹰，不断扫视着四周的迷雾，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神秘人的标记指向这个方向，必然有其用意。是生路，还是死途？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约莫行进了半个时辰，天色渐渐放亮，但雾气却丝毫没有消散的迹象，反而更加浓重。前方的能见度越来越低，山路也愈发陡峭难行。
“凌大哥……休……休息一下吧……我……我实在走不动了……”阿木喘着粗气，声音带着哀求，他的肩膀已经被担架的藤蔓勒出了深深的血痕。
凌云自己也到了极限，失血和疲惫让他头晕眼花。他看了看四周，浓雾弥漫，看不清远处，但附近似乎相对平坦。
“好，休息片刻。注意警戒！”凌云沉声道。三人停下脚步，瘫坐在地，大口喘息着。
其其格拿出水囊，小心地喂了哈尔巴拉几口水，又递给凌云和阿木。
就在他们稍事喘息之时，凌云耳廓猛地一动！他听到，左侧的浓雾深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快速移动的“沙沙”声！不是风声，更像是……很多人踩着落叶快速行进的声音！
追兵！而且人数不少！速度极快！
“不好！有埋伏！快起来！”凌云脸色剧变，猛地跳起，拉起担架就想跑！
但已经晚了！
“嗖嗖嗖！”
数支弩箭如同毒蛇般，毫无征兆地从左侧的浓雾中射出，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取几人！
“趴下！”凌云嘶声大吼，猛地将身边的其其格扑倒在地！阿木也反应极快，就地翻滚！
“笃笃笃！”弩箭大部分射空，钉入他们身后的树干和地面，但一支箭矢却精准地射中了担架上昏迷的哈尔巴拉的大腿！
“呃！”哈尔巴拉即使在昏迷中也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哈尔巴拉大哥！”阿木目眦欲裂！
“哈哈哈哈！果然在这里！围起来！一个也别放跑！”浓雾中，传来一个嚣张得意的狂笑声！脚步声迅速逼近，至少十几个灰色的身影从迷雾中显现，手持钢刀劲弩，呈扇形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一人，正是昨日在孙郎中家出现过的那个保长——石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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