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奇幻的初次相遇(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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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噼啪作响,织成一片混沌的灰幕,将教室外喧嚣的世界隔绝开来。高二(三)班教室里只剩下值日生阮桀,空旷得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回音。他弯腰,正和地上一撮顽固的灰尘较劲,湿漉漉的拖把在水泥地上划出深色的水痕。
突然,“轰隆——!”
一道惨白的电光撕裂厚重的铅云,紧随其后的炸雷震得整栋教学楼都仿佛颤抖了一下。头顶的荧光灯管猛地一阵抽搐,发出濒死般的“滋滋”声,光线骤然熄灭,又在下一秒顽强地重新亮起,只是那光芒变得惨淡而游移不定。
阮桀被这突如其来的霹雳惊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抬头望向窗外。就在这光线明灭交替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教室后门角落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无声地倒了下来。
不是扫帚倒地的声音,也不是书包掉落。那是一种沉重的、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的闷响,仿佛一袋浸透了水的沙土砸在地上。
“谁?”阮桀握紧了手中的拖把杆,声音在过分空旷的教室里显得有些发虚,瞬间被窗外的雨声吞没大半。
没有回应。只有雨点更加密集地敲打着窗户,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指在急促地叩击。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莫名涌起的寒意,慢慢挪动脚步,朝着教室后门那片被课桌阴影覆盖的角落走去。拖把的布条在地上拖出水痕,发出“沙沙”的轻响。
一步,两步。
空气中,一股陌生的、带着铁锈和泥土腥气的味道,随着他的靠近而清晰起来。
三步,四步。
他终于走到了近前。
角落里的景象让阮桀瞬间僵在原地,瞳孔猛地收缩,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滞了。
一个少女。
她蜷缩着倒在那里,身体微微抽搐着。她穿着一身……阮桀从未见过的衣服。不是现代的任何款式,也不是他看过的古装剧里那种华丽飘逸的宫装。那是一种异常古朴、甚至可以说是粗粝的深衣,颜色像是被反复漂洗褪色的酱紫,上面用极细的墨线绣着一些他完全看不懂的、如同蜷曲小蛇般的纹路。衣料厚实得惊人,却已被雨水和……某种深色的液体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而颤抖的轮廓。
更让他心惊的是她身上那些伤口。左肩的衣料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一道狰狞的豁口翻卷着皮肉,深可见骨,暗红色的血正汩汩地向外涌,顺着湿透的布料,在她身下晕开一片令人心悸的深色。她的手臂、腰侧,也布满了细小的划痕和青紫色的瘀伤,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擦掉皮肉后露出的点点惨白。
雨水顺着她湿透的长发往下淌,流过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她的嘴唇紧抿着,微微发紫,长长的睫毛如同被风雨打湿的蝶翼,无力地覆盖下来,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即便如此狼狈,她的五官依旧透出一种与这满身血污格格不入的、近乎凛冽的精致,像是一块被血泥包裹着的稀世美玉。
阮桀的大脑一片空白,足足过了好几秒,那迟来的震惊和恐惧才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手中的拖把“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喂!醒醒!你怎么样?”他几乎是扑跪下去,声音因为紧张而变调,手忙脚乱地想去查看她的伤口,却又被那血肉模糊的景象惊得不敢触碰。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少女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如同濒死的蝴蝶在做最后的挣扎。她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掀开了沉重的眼帘。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瞳孔的颜色比常人更深邃,近乎墨色,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黯淡无光。然而,在这片混沌的墨色深处,却骤然点燃了两簇微弱却异常执拗的火焰。那不是恐惧,也不是哀求,而是一种近乎野兽般的、对生存的本能渴望,以及一种……阮桀完全无法理解的、深不见底的戒备与疏离。这火焰与她苍白脆弱的身体形成一种撕裂般的对比。
她的目光异常缓慢地聚焦,艰难地扫过阮桀年轻却写满惊惶的脸,扫过他身上那件印着“市一中”字样的蓝白校服,最终,带着一种近乎迟钝的茫然,落在了教室前方。
墙壁上,悬挂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电子钟。
鲜红的数字在惨淡的灯光下跳动着:**17:48**。
少女的瞳孔骤然收缩!那里面最后一丝茫然被瞬间碾碎,取而代之的是阮桀此生从未见过的、纯粹的惊骇和一种……仿佛看到了某种超越认知的、亵渎神明般的巨大恐惧!
“呃……”一声破碎的、带着血沫的抽气声从她喉咙深处挤出。她猛地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颤抖着指向那跳动着红光的电子钟。干裂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碴子里艰难地刮出来,带着浓重的、阮桀从未听过的奇特口音,冰冷刺骨,却又因为虚弱而断断续续:
“此…此乃…何国…计时…妖器?!”
妖器?!
阮桀彻底懵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刚才的雷劈得产生了幻听,或者这女孩被撞坏了脑子。计时…妖器?她指的是那个再普通不过的电子钟?他下意识地顺着她颤抖的手指看向电子钟,那熟悉的、跳动的红色数字此刻在她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竟也透出几分诡异。
“那…那是电子钟啊!”阮桀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荒谬感而拔高,“看时间的!现在快六点了!你…你伤得很重,别管什么钟了,我马上叫救护车!”
他慌乱地摸索口袋里的手机。指尖刚触到冰凉的手机壳,少女那只指向电子钟的手却猛地落下,带着千钧之力,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冰冷得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力气却大得惊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几乎要嵌进阮桀的皮肉里。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不…许…叫!”少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濒死野兽般的凶狠。她挣扎着,似乎想坐起来,但肩头的伤口因这剧烈的动作瞬间迸裂,涌出更多的鲜血。她痛得闷哼一声,身体猛地抽搐,额头上瞬间渗出大颗大颗的冷汗,脸色由苍白转为一种骇人的死灰。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阮桀被她眼中的决绝和手上的力道吓住了,不敢再动,“这伤…得去医院!你会死的!”
少女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腔痛苦的起伏,墨色的瞳孔死死锁住阮桀,里面的火焰在痛苦中燃烧得更加疯狂。她似乎在极其艰难地判断着什么,审视着眼前这个穿着古怪、言语怪异的少年。
窗外,又是一道撕裂苍穹的闪电,映得她毫无血色的脸一片惨白。雷声滚滚而来,淹没了她接下来的话语,但阮桀从她剧烈翕动的嘴唇和那深入骨髓的绝望眼神中,清晰地“听”到了那无声的、被雷声碾碎的呐喊。
她不想被任何人发现。她宁可死在这里,也绝不能被“别人”知道。
那眼神,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穿了阮桀所有的常识和犹豫。
“家…”少女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了几次,终于,一个微弱到几乎被雨声完全掩盖的字眼,带着无法言喻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渴望,艰难地逸出,“……归…”
回家?阮桀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这诡异绝伦的相遇,这身闻所未闻的古老装束,这不合常理的恐惧和抗拒,还有这句“计时妖器”……电光火石间,一个荒谬绝伦、却又似乎能解释眼前一切的念头,如同那道撕裂雨幕的闪电,猛地劈进他的脑海!
他猛地低头,目光死死锁定在少女那身被血污和雨水浸透的深衣上。那古朴到极致的剪裁,那神秘繁复的墨线纹路……一个只在历史课本插图上见过的符号,此刻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那衣襟边缘,用极其古拙的笔法,绣着一个形似“禾”与“人”结合的图案。
一个他曾在图书馆翻阅一本冷僻的战国服饰考据书籍时,惊鸿一瞥的印记。
大篆!
那是……秦国的文字?!
“你……”阮桀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死死盯着少女墨色瞳孔深处那点不肯熄灭的火焰,“你是……秦人?”
少女的身体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攥着他手腕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刺破他的皮肤。那双因失血过多而黯淡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那光芒锐利得如同穿透千年尘埃的利剑,直刺阮桀眼底!
那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戒备和凶狠,里面混杂着极度的震惊、一丝微弱的希冀,以及更深沉的、如同被整个世界背叛后的巨大痛苦。她甚至忘记了伤口的剧痛,只是死死地盯着阮桀,仿佛要将他整个人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窗外,暴雨如注,雷声轰鸣,像是远古巨兽在云层深处咆哮。惨淡的灯光下,冰冷的雨水混杂着温热的血水,在水泥地上蜿蜒流淌。一个浑身是血、自称来自两千多年前的“计时妖器”恐惧者,一个握着拖把、校服被血染红的现代高中生,在这座被暴雨围困的空旷教室角落里,被一条名为“秦”的隐秘丝线,猝然捆绑在了一起。
时间,空间,常识的壁垒,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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