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存在的涟漪（2/2）

东海之滨，礁石之上。

叶无痕正擦拭着他的长剑，海风吹拂着他略显沧桑的脸庞。

忽然，他执剑的手微微一顿，心头毫无缘由地一阵剧烈绞痛，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

他茫然地抬起头，望向西方昆仑的方向，两行滚烫的泪水竟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坚毅的脸颊滑落。

他不知道为什么哭，只觉得心中空了一大块，一个曾经无比清晰、值得他用生命去守护的身影，正在记忆中迅速变得模糊……

苗疆故地，万蛊血池干涸的天坑边缘。

一枚被遗落在碎石间的、小巧精致的银铃，其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心跳般的气息。

此刻，那银铃无风自动，发出了极其微弱、却充满了无尽悲伤的一声轻鸣。

铃身之上，仿佛有少女清澈却含泪的眼眸虚影一闪而逝，一滴晶莹的、由纯粹思念与悲伤凝结的泪珠虚影，自那眼眸中滑落，滴落在冰冷的石头上，悄然消散。

唐门废墟，断壁残垣之间。

几片属于机关鸢的焦黑碎片，静静地躺在瓦砾之中。

忽然，其中一片碎片轻微地颤动了一下，表面泛起一丝回光返照般的微弱灵光。

光芒中，似乎映出了一个少女灿烂的笑脸，那笑脸渐渐模糊，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一滴冰冷的、带着机械润滑油气味的“泪珠”，从碎片边缘渗出，缓缓滴落。

浩渺的虚空，轮回的间隙。

一点微弱的、温润的佛光正在缓缓飘荡，那是李寒沙形神俱灭后最后一点不灭的慈悲意念。

此刻，这点佛光猛地闪烁了一下，光芒中仿佛浮现出老友最后那洒脱又带着担忧的笑容。

那笑容渐渐化为一声复杂的佛号叹息，一滴纯粹由佛力与悲悯凝结的金色“泪滴”，自佛光中分离，如同舍利子般，坠向无尽的虚空深处……

叶无痕的泪，阿蛮银铃的悲鸣，唐小棠机关碎片的叹息，李寒沙佛光的泪滴……

他们分散于天地各处，甚至存在于不同的状态（生、死、物、念），却在这一刻，因为同一个存在的即将消逝，产生了跨越时空的共鸣，同时流下了悲伤的眼泪。

这泪水，并非为他们自己而流。

而是为了那个连接着他们所有人命运，那个曾经鲜活、曾经挣扎、如今却连存在本身都要被抹去的……

少年。

无名那已近乎完全透明的身影，站在昆仑之巅，祭坛之上。

他或许感知不到这来自远方的、跨越生死的泪水。

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最后联系，正在一根根地……断裂。

他看到了自己彻底透明的指尖。

看到了裂穹剑最后那一点光芒的摇曳。

看到了神魂那无面的、等待最终结果的“注视”。

抉择的时刻，迫在眉睫。

是作为“漏洞”挣扎着存在下去，直至可能引发的彻底毁灭？

还是作为“封印”，坦然接受这被设定好的“圆满”终结，让世界在遗忘中……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