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宗主挡剑（2/2）

尤其是几滴滚烫的血液，正好溅入了他那双纯粹金色的瞳孔之中！

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定格。

叶无痕踉跄后退，右手指尖连点左肩穴道，封住喷涌的鲜血，但断臂之痛和神性能量的侵蚀，依旧让他气息急剧萎靡，只能依靠半截断臂支撑着身体，单膝跪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看向云逸尘的目光复杂难言。

而那滚烫的、蕴含着叶无痕本源剑元和生命精气的鲜血，溅入云逸尘眼中的刹那，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血液的温度，与神性的冰冷，形成了极致的冲突。

那纯粹的、漠然的金色，如同镜面般被鲜血染红、玷污。

更重要的是，这血液中，蕴含着叶无痕的意志！

那是一种不惜自残身躯、也要保护宗门、拯救弟子的决绝！

一种深沉、复杂、却在此刻无比纯粹的“人性”的力量！

这滴血，像是一把钥匙，又像是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了被神性冰封的意识深处！

“呃……”

云逸尘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呻吟。

他持剑的右手剧烈颤抖起来，手背青筋暴起。

那双被鲜血模糊的金色瞳孔，开始疯狂地闪烁，金色与属于他本来的黑白之色交替浮现，如同信号不良的灯盏。

头痛欲裂！

无数被压抑的记忆碎片、情感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冲垮了神性意志的封锁，疯狂涌入他的脑海——

师父雨夜临终的嘱托……唐小棠机关伞下的初遇……

阿蛮蛊蝶飞舞中的复杂眼神……问剑崖上的万剑齐鸣……

石室中父母相拥的白骨……壁上的血字……日记中绝望而深情的记录……

还有……还有叶无痕传授剑法时看似严厉却隐含期许的目光……以及方才，那决然挡在剑前、血染长空的身影！

我是云逸尘！

我不是毁灭的傀儡！

“啊——！！！”

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这咆哮中充满了痛苦、挣扎、以及重新夺回身体控制权的艰难。

周身的暗金色能量变得极不稳定，剧烈波动，时而膨胀，时而收缩。

满头的白发依旧，但那双眼睛中的金色，正在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露出底下布满血丝、却属于他自己的瞳孔。

他看到了跪倒在地、失去一臂、脸色苍白的叶无痕。

看到了自己手中，那柄沾满了宗主鲜血的断剑。

看到了远处，守墓长老冰冷的尸体。

我……做了什么？

无边的悔恨、恐惧、和自我厌恶，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宗……宗主……”他声音沙哑干涩，几乎不成调，握着断剑的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

叶无痕看到他的变化，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覆盖。

他强提一口气，虚弱却急切地道：“逸尘……控制住……力量……潮汐未退……你……”

他的话未说完，异变再起！

或许是云逸尘意识的剧烈挣扎，与体外依旧磅礴的神性潮汐产生了更强烈的冲突，他胸口的天命之核猛然间爆发出比之前更加耀眼的光芒！

一股更加强横、更加古老的意志，似乎被这内外交困的局面所激怒，即将再次降临，要强行抹除这不安分的“人性”！

云逸尘刚刚恢复清明的眼神，再次开始被金色侵蚀，痛苦之色更浓。

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叶无痕那断臂处流淌的鲜血，浸染了他残破的衣袖。

而在那衣袖的夹层之中，一枚小小的、不起眼的、仿佛由骨头打磨而成的铃铛坠饰，被滚烫的鲜血浸透。

那枚铃铛，悄然无声地……

“叮……”

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空灵而悠远的脆响。

这声音不大，却仿佛拥有某种奇异的力量，穿透了能量的咆哮，穿透了灵魂的嘶吼，清晰地传入了云逸尘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