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晚上八点，老地方，有要事（1/2）

他走过一个拐角，看到两个老大爷正坐在石凳上下棋，棋盘边上，却也在为这事争论。

“我说你就是死脑筋！”一个穿着旧棉袄的大爷，吹胡子瞪眼地拍着棋盘，“房价跌了怕什么？孙子能上好学校，就在家门口，你一天到晚接送也省心，这不比那几万块钱实在？”

对面那个戴着鸭舌帽的大爷，捏着一枚“炮”，举棋不定，小声嘟囔：“话是这么说……可那毕竟是真金白银啊……我那房子，挂出去的价格，一晚上就得降十万……”

“十万块钱买你孙子一个好前程，买你老两口六年清净，你亏了？！”棉袄大爷一瞪眼，气势汹汹，“再说了，当初房价怎么炒上去的？那是咱们应得的吗？那是姓张的跟那些黑心开发商搞出来的泡沫！现在泡沫破了，回到它本来的价值，有什么不对？你啊，就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鸭舌帽大爷被说得面红耳赤，手里的“炮”往棋盘上重重一放：“吃你的马！下棋！不谈国事！”

丁凡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就是人间，真实、鲜活，有大是大非，也有鸡毛蒜皮。他所做的一切，最终的落点，就在这里。

他穿过林荫道，中心广场那片攒动的人头，已经近在眼前。

他没有再往前走，只是找了一个光线昏暗的角落，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静静地看着。

人群还没有散去，那张红色的通告，已经被无数只手摸得起了毛边。一个年轻的妈妈，正抱着自己三四岁的女儿，一字一句地给她念着通告上的内容。孩子或许听不懂，但她能感受到母亲声音里的喜悦，也跟着咯咯地笑。

“宝宝，你看，以后你就在那个亮着灯的学校上学，离家近，妈妈每天都能去接你……”年轻的妈妈念着念着，声音就哽咽了，她紧紧地抱着女儿，把脸埋在孩子小小的肩膀上，无声地哭泣。

丁凡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位母亲，他记得她的脸。在市纪委信访办堆积如山的举报信里，有一封信，是用一种最廉价的、几乎要破损的信纸写的，字迹娟秀，却又力透纸背。信里，这位母亲详细记述了自己为了孩子的上学问题，是如何四处奔走，如何被教育局的官僚们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最后又是如何绝望。信的末尾，还附上了一张她和孩子的合影，照片上的她，笑得勉强而苦涩。

丁凡记得，她的名字叫，陈静。

此刻，陈静就站在人群的外围，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激动地议论，也没有哭泣。她只是静静地站着，双手合十，紧紧地贴在胸前，仰着头，看着那张通告。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近乎虔诚的平静。

仿佛压在她心头数年的巨石，终于被挪开。她终于可以，像一个正常的母亲一样，为孩子规划一个正常的未来。

丁凡看着她，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这股暖流，比系统奖励的几十万正义值，更加滚烫，更加真实。它冲刷着连日来的疲惫、紧张，以及那通诡异电话带来的阴霾。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所坚持的“正义”，从来不是一个空洞的词汇，也不是系统里冰冷的数字。

它，是那个年轻妈妈喜悦的泪水，是棋盘边老大爷理直气壮的争论，是陈静脸上那雨过天晴般的宁静。

它，是这万家灯火，是这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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