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刀锋之影（2/2）

无数人高喊着“保卫苏州，保卫沈大人”，主动要求加入巡防团，那股由下至上迸发出的血性与力量，让所有旧时代的士绅们看得胆战心惊。

在这股全城总动员的热潮之下，张衡则悄然开始了另一条战线的工作。

他从桃源毕业生中挑选出最机敏的几人，组成了一支“资产清查特别行动组”。

“我们的任务，不是查抄陈家。”议事厅的密室内，张衡将那份从钱家搜出的、记录着桐油和硫磺的诡异采购清单摊在桌上，神情凝重，“而是要逆向追踪。我要你们乔装打扮，深入苏州的各个码头、仓库和黑市，给我查清楚，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到底是谁，在用什么价钱，把这些足以焚城的物资，运到了哪里！”

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暗战，在这座城市的阴影里，悄然打响。

当天傍晚，德胜广场。

夕阳的余晖将整座广场染成一片悲壮的金色。

第一批经过筛选的三千名巡防团成员，完成了集结。

他们手中拿着的，是石大锤的工坊连夜赶制出的、削尖了顶端的硬木长矛。

他们之中，有满脸风霜的渔民，有身材瘦弱的书生，有精明市侩的商贩。

此刻，他们脱下了各自的身份，穿上了统一的号坎，神情混杂着紧张、新奇与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

一名从桃源县调来的、只有一条手臂的独臂老兵，面无表情地走上高台。

他曾是李澈的亲兵，在战场上失去了右臂，却也练就了一身铁血的杀气。

他没有说任何鼓舞士气的话，只是用他那只仅存的左手，猛地向下一挥，用沙哑得如同两块石头在摩擦的嗓音，吼出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口令。

“列阵！”

数千人闻声而动，广场上瞬间响起一片混乱而密集的脚步声。

他们站得歪歪扭扭，手中的木矛也举得参差不齐，动作笨拙得有些可笑。

但每个人的眼神，都无比坚定。

刀锋的影子，第一次，真实地笼罩在了这座富庶繁华的江南名城之上。

……

陈府，密室。

陈伯言正与一名身穿夜行衣、腰挎狭长武士刀的男子对坐品茶。

男子是倭寇派来的联络人，神情倨傲。

“城里已经开始练兵了，都是些拿木棍的泥腿子，看着跟乡下人赶集一样。”联络人呷了口茶，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不屑。

陈伯言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杯中的茶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让他们练。练得越起劲，就越相信自己能守住。我已安排好，起事之日，藏在各处河口的‘火船’会同时点燃，顺流而下，直冲他们的码头和粮仓。”

他放下茶杯，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一种病态的、与世界同归于尽的平静。

“到时候，外有将军您的天兵，内有焚城的大火，我要让沈棠亲眼看着，他最珍视的百姓，是如何在绝望中哭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