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善妒(1/2)
“雪月阁偏安一隅,素来只观星月流转,不问红尘俗事,更无意探听他人行藏。”
她微微侧首,目光平静地迎上君无双那仿佛要穿透灵魂的审视,那平静之下,是能将一切探询都冻结的万年玄冰。
“君公子所言之人,是生是死?是幻是真?雪月阁,不知。”
每一个字,都像冰珠落在玉盘上,清脆而疏离。
君无双摩挲扶手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
那短暂的凝滞,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迅速被更深的潭水吞噬。
他身体前倾一分,玄色的衣料在幽暗中划过一道锐利的弧线,无声地施加着压力。
“阁主过谦了。雪月阁纵是世外仙山,亦非与世隔绝之孤岛。我确信,此人行踪,与雪月阁…乃至阁主自身,必有千丝万缕之系。”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但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带着不容置疑的执着,试图刺破那层名为“不知”的屏障。
“此系,关乎我毕生所求,心之所向。”
厅内的空气仿佛被冻结。
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她那远山凝雪般的眉梢似乎极其细微地凝滞了一瞬,快得如同烛火的幻影,随即又恢复成一派沉静。
她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拂过小几上那杯凉透的茶盏杯沿,动作优雅而带着一种天然的疏离,仿佛在触碰一件与己无关的古物。
那指尖的温度,似乎比杯壁更冷。
“千丝万缕?”
她重复着,清冷的嗓音里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近乎悲悯的意味。
“公子执念深重,如坠迷雾。然雪月阁非丝线之源,亦非迷雾之眼。阁中旧事,皆为过眼云烟,烟消则云散,无迹可循。”
她的目光从冰冷的杯沿抬起,重新落回君无双脸上,那寒潭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快得令人无从捕捉,如同深水中一闪而过的鱼影。
“公子若执意追寻一缕消散的烟云,不若…着眼于脚下这片真实的山河。”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山河”二字,却像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平衡。
君无双的目光微沉,这话题的转换,突兀得如同冰棱断裂!
雪月阁主,近日拒绝了无数君王权贵、对天下纷争冷眼旁观、仿佛只与星月对话的人,竟主动提及“山河”?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异常,心中对“故人”的急切被一股更深的、带着冰刺的疑虑瞬间盖过。
他身体微微后撤,重新靠回椅背,审视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和深沉。
“哦?山河?阁主此言何意?雪月阁不是向来只观星月,不问红尘么?”
他的反问带着试探,更带着一种无声的质问——为何对他破例?这破例背后,藏着什么?
宋倾芜并未回避他锐利的目光。
她迎着他审视的视线,那清冷的容颜在烛光下显得愈发剔透,也愈发遥远。
她唇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几乎不存在的弧度,如同冰湖上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痕,转瞬即逝。
“星月之下,便是山河。星轨流转,亦映照人间兴衰。雪月阁虽无意入世,却也并非盲瞽。”
她顿了顿,清泠的声音在空旷的西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譬如苍梧,北望龙脊天险,南扼云梦之泽,坐拥膏腴之地,民风尚武…公子即位不过区区数年,内肃朝纲,外御强邻,隐有破局之力。这天下…”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烛火与幽暗,投向更渺远的虚空。
“…久分必合。而能承此天命者,需有破釜沉舟之志,亦需…拨云见日之明。”
最后一句,她的声音放得极轻,如同叹息,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
“拨云见日之明”?
这六个字,如同重锤狠狠敲在君无双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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