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赏梅宴(1/2)
信鸽扑棱着落在窗棂,带来边关尘埃落定的气息。
姬榆攥紧那方浸着寒露的薄绢,指尖冰凉。暗卫的密报简洁如刀——姬珩已控边军,战阵止息。
窗外,浓墨般的夜色正被一丝惨白撕裂。
风起,檐下铜铃叮当作响,声音空洞,敲在她绷紧的心弦上。一种深沉的、近乎窒息的共振感攫住了她。
姬榆……燕雪月……这名字与身份的交错,如同冰水浇头,让她在黎明前的死寂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尝到被命运巨浪裹挟的眩晕与冰冷。
父王当日催促她远走苍梧的焦灼眼神,此刻在脑中灼烧——她竟是这棋局里最晚看清棋子的人。
次日清晨,霜气未散。
君无双踏着薄霜而来,身后侍从捧着一只紫檀木匣。匣盖开启,苍梧皇室特有的玄色锦缎上,静静卧着一袭嫁衣。
金线勾勒的并蒂莲纹在熹微晨光下流转着冷硬的光华,华美,却毫无温度。
姬榆立在阶前,晨风卷起她素色裙裾。
这嫁衣来得太快,快得如同他布下的每一步棋,精准、无情。
那些并肩闯过的生死险关,那些无需言明的信任托付……欣赏是真,赞许亦真,却从未逾越权谋的边界,指向这冰冷的锦缎红妆。
“世子不必……”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以此相搏。”她不信,这仅是为解她困局。
君无双的目光掠过嫁衣,最终落在她脸上。
金线流转的光华,不及她眼底那片深潭下暗藏的、因彻夜未眠而更显锐利的锋芒。
他未接话,只淡淡道:“试否合身,尚需……”
话音未落,安平侯府的侍从已疾步入院,恭敬奉上一张鎏金请帖。
帖上,苍狼图腾狰狞欲扑。
待来人退去,姬榆指尖拂过那冰冷的苍狼图腾,声音亦如冰:“三日后,赏梅宴?安平侯倒是雅兴。”
君无双执起案上早已冷透的茶盏,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瓷壁。
“今晨得信,”他抬眸,目光沉静却带着无形的重量,压得姬榆下意识想错开视线,“北狄王子,已入京畿。此刻赴宴,非良机。”
“不入虎穴,何见虎子?”姬榆迎上他的目光,逼退那瞬间的闪避,“总要探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毒药。”
“选在北狄使团抵京之日设宴,”君无双的指尖在茶盏边缘顿住,声音淬了寒,“其心可诛。安平侯与北狄可汗密信往来三月,所求,岂止一桩婚事?”
窗外,细碎的雪粒骤然密集,敲打着窗纸,如同催命的鼓点。
姬榆伸手推开半扇窗,一片冰冷的雪花落入掌心,瞬间消融,留下刺骨的湿痕。
“我知道,”她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刃,“北狄要燕云十六州,安平侯要我这枚‘牌’。要么逼婚得逞,将我锁入牢笼,绝了联姻之患;要么……”
她抬眸,眼中寒光乍现,“让我‘意外’死于北狄人之手,他便能高举复仇大旗,名正言顺,尽掌军权!”
“所以,此宴,你必往?”
君无双身影骤动,一步欺近,猛地扣住她手腕!
力道之大,带着不容抗拒的桎梏,几乎捏碎她的骨头!
姬榆猝不及防,被他扯得向前踉跄,肩头雪白的狐裘滑落,颈间那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月牙旧痕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她没有挣扎,反而顺势逼近,几乎贴上他玄色的衣襟,仰头直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一字一顿:“你,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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