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高老庄缘，情劫亦修（2/2）

猪刚鬣见身份被识破，又见玄奘气度不凡，心中一惊，酒醒了大半，讷讷不言。

玄奘继续道，声音如清泉流淌，直指人心：“天条森严，或有失察；命运弄人，确有不公。然，昔日天蓬，肩负统御水军之责，享天庭尊荣，可曾尽忠职守？酒后失德，无论缘由，是否亦有过失？此谓之‘责’。而今，你既心慕高小姐，可曾想过，你这一腔情意，带给她的，是幸福安康，还是惊惧流言？此谓之‘任’。”

他顿了顿，引动系统提供的深层佛理与人性洞察，缓缓道：“情爱本身无错，乃众生本性。然，若只求欲望满足，不顾对方感受，不虑现实因果，此非真情，乃是私欲。真正的担当，在于明辨是非，在于克制己身，在于为你所爱之人，谋其真正福祉，而非将其拖入自身泥沼，此乃‘欲’与‘责’之平衡。”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猪刚鬣心头！他回想起自己在天庭时的放纵，投胎后的自暴自弃，以及对高翠兰那夹杂着真心与占有欲的复杂情感，一时间面红耳赤，冷汗涔涔。

孙悟空也现出本相，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嗤笑道：“呆子！听见没？俺老孙虽也恨那天庭不公，但行事自有章法，恩怨分明。你这般浑浑噩噩，纠缠于儿女情长，自怨自艾，算什么英雄好汉？不过是逃避现实的懦夫行径！”

猪刚鬣被两人一言一语，说得哑口无言，心中翻江倒海。他看向玄奘，只见对方面容慈悲，眼神却清澈睿智，仿佛能看透他所有的心思。他又看向孙悟空，那猴头虽然话语尖刻，但眼神中并无多少鄙视，反而有种……同为天涯沦落人的了然？

“你们……你们究竟是何人？”猪刚鬣涩声问道。

玄奘道：“贫僧唐三藏，奉大唐皇帝之命，前往西天拜佛求经。此乃贫僧大徒弟，孙悟空。猪刚鬣，你可愿皈依，保我西行取经，未来事做未来说，也许天命有变，最后能为自己讨个真正的公道？”

“西天取经？”猪刚鬣一愣，他自然听过这桩三界皆知的大事。

孙悟空跳过来，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和同谋般的意味：“呆子，别傻愣着了，你以为这取经真是那么简单的和尚赶路？你我，包括这和尚，还有那白龙马，甚至后面可能还有，都不过是某些大人物棋盘上的棋子，应劫之人罢了！老老实实走一趟，混个功德圆满，脱离这苦海，总比你在这里当个窝囊的猪妖强！至少，路上还能跟着俺老孙，有怨报怨，有仇报仇，闹他个天翻地覆！”

这番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垮了猪刚鬣的心理防线，也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棋子？应劫？他回想起自己被贬的种种蹊跷，投胎的意外，似乎……确实有只无形的手在推动。若真如此，跟着这取经队伍，或许……真能窥得一丝真相，摆脱这浑噩的命运！

他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丢下钉耙，朝着玄奘双膝跪地：“师父！弟子猪刚鬣，愿皈依佛门，保师父西去！往日罪孽，望师父超度！只是……还请容弟子与翠兰，做个了断。”

玄奘颔首应允。

次日，猪刚鬣恢复了些许法力，变作个黑胖汉子的模样，与高翠兰相见。他没有隐瞒，将自己的来历与取经之事坦然相告，郑重道歉，并留下些许金银，算是补偿。高翠兰初时惊惧，见其言辞恳切，又得玄奘从旁开解，最终含泪应允，了却了这段孽缘。

猪刚鬣，自此得法名“猪悟能”，别号“八戒”，意喻戒除五荤三厌，收束心性。他拜别了高太公一家，扛起九齿钉耙，正式加入了西行队伍。

只是，他偶尔回头望向高老庄的眼神，复杂难明。有情劫的苦涩，有解脱的释然，更有对前路、对那“棋子”命运的深深思索。而孙悟空看他那悻悻的模样，只是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呆子！前路还长，有你打的架，也有你悟的道！”

一行三人（算上白马），继续向西。队伍壮大了，而这取经之路背后的暗流与各自的心结，似乎也愈发深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