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所谓白莲花（2/2）

白莲是想帮她们，是想救她们，哪怕做了错事，也不该责怪她。

应当继续歌颂，感谢她的拯救，让说书人把她的事迹传唱出去，鼓舞更多的人。

所以，她只能说……

“你还好吗？”

白莲用剑扫去泥土，收殓柔柔的遗骸：“我不好，我知道，我有罪。”

这反倒让蒲雪觉得有些意外。

难道这个只会赚名声的圣母，知道其实自己一直在帮倒忙？

“我害死过很多人。”

白莲说道。

“两百年间，行侠仗义，可我去哪里，哪里就会死人。”

蒲雪靠在钿珠的小小墓碑上，借力才能让自己的上半身立住。

而在她对面，白莲昂首挺胸，立在月光之下，绝不低头。

“善因恶果，以怨报德，这是世间常有。”

“我的所作所为，有些时候，只会造成更大的苦难。我当然知道。”

蒲雪：“那你为什么还……”

白莲提起剑，话语中察觉不到丝毫的动摇。

“因为这些事，必须要有人去做。”

“如果没人反抗，人们会自觉地带上枷锁镣铐，向压迫者献上自己全部的身家。”

“如果不反抗，人们会觉得压迫者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自己所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应得的惩罚。”

“如果不反抗，这世上还有亿万可怜的人还像你们一样，觉得自己必须屈服于强权之下，要跪着赞美他们的奴役，把恶魔当成伟大的神！”

振聋发聩的呐喊冲击着合欢宗师姐的认知，她一时间无法分辨，到底是白莲剑仙错了，还是宗门教给她的那些道理错了。

“我害死了张华，我害死了柔柔，我害死了合欢宗里的很多人。你们打我，骂我，伤我，说我是圣母婊，我都不会怪你们。”

“但你们得知道，这一切的根源，在于那些施暴的邪修，在于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在我，更不在人心中的正义！”

“就算你们把我当成罪魁祸首，当作不祥的灾厄，我也不会停止对这个世界的反抗，不会停止为世人寻找救赎的道路！”

脚下，血煞殿弟子的尸体，被踩进泥土。

一并倒在这片罪恶之园的，还有渡劫初期的血冥河。

“我想让你们学会反抗，因为只有反抗才能真正拯救你们！选择退让和谄媚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让今天的悲剧重演，让钿珠和柔柔都白死，浪费掉所有人的牺牲！”

“我能做的，只有替你们冲在最前线，用兵刃撞击的声音把你们从沉睡中唤醒，直到你们明白，你们必须要反抗！”

“我当然知道这会害死人，想反抗一定会死人。没有一场胜利是靠敌人的施舍和仁慈得来的，都是靠自己的鲜血和牺牲换来的。”

“而在此期间，所有因我而死的人，我能做的，只有记住她们的名字，记住她们是我没能挽回的遗憾。”

“背负起这些遗憾，为了寻找更加完美的方法，擦掉眼泪继续向前。”

“至少在现在，剥削者还不愿吐出他们口中的利益，反抗还无法避免牺牲。”

“但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世界的黑暗全都打碎，铲除所有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压迫者，创造一个再也不需要反抗的新世界。”

“就从现在开始。”

白莲向地上的合欢宗弟子走近，伸出左手。

“今天，我没能知道那些因我而死之人的名字。可能我将永远不会知道。”

“为了弥补这个遗憾，我发誓，我会杀掉所有来参会的邪修！让他们为这些天里死掉的弟子偿命！为因我的迟疑和犹豫而死的人偿命！”

“你可以选择跟我一起，亲手杀掉他们，为自己的姐妹报仇。”

“或是在一旁看着我，把他们全都杀光！”

蒲雪脸色煞白，惊恐地向后退。

她害怕这朵炽热的莲花。

在她眼中，纯白的莲花剑，在月下格外地皎洁。

白炽的剑心，燃起人心头的热血。

白莲最后擦拭宝剑，看向那朵即将盖住月光的乌云。

“唯有剑和血，才能带来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