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沈砚的布局(1/1)
目送林昊和阿尔瑞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巷弄拐角,沈砚才缓缓转身,脚步轻缓地返回客栈小院。院内梧桐叶被晨风吹得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投下斑驳光影,却照不进他沉凝的眼眸。他没有丝毫耽搁,径直走进房间,反手将门栓牢牢插上,彻底隔绝外界的窥探与喧嚣——接下来的谋划,半点泄露不得。
沈砚走到桌前坐下,指尖在桌面轻叩片刻,才从怀中掏出一方巴掌大的精致木盒。木盒入手微凉,他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套专用的密信工具——狼毫毛笔、浸过特殊药水的上等宣纸,还有一块刻着隐晦纹路的印章。他暗自思忖:林昊二人潜入黑风寨,每一步都暗藏凶险,时间紧迫,必须尽快为他们扫清外围障碍,同时瓦解王氏根基。但此事牵连甚广,仅凭他们三人绝难成事,必须借外力,且这借力的过程,绝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与身份。
“洛水郡的地方军队……早已沦为王氏的附庸,靠不住。”沈砚指尖轻敲桌面,眼神深邃。他从眼线的情报中得知,洛水郡的驻军将领与王氏过从甚密,平日里对王氏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只要不涉及反叛,绝不会轻易招惹王氏。指望他们清剿黑水帮,无异于与虎谋皮。
地方军队靠不住,便只能向帝国中枢求助,但沈砚从一开始就否决了直接上书朝堂的念头。他的目光落在木盒角落,暗自锁定了四大家族中的赵家。四大家族看似同气连枝,实则各怀鬼胎,利益纠葛不断,尤以王家与赵家积怨最深。这层矛盾,正是他可以借势的突破口,且全程可隐于幕后,无需暴露自身。
王家以商业立足,掌控帝国大半商路,富可敌国;赵家则执掌赋税大权,两者在经济领域针锋相对,直接利益冲突不断。多年来明争暗斗从未停歇,只要有打击对方的机会,赵家绝不会手软。沈砚正是看中这一点,才定下借刀杀人之计——借赵家之力打击王家,自己则藏在幕后。
他提起狼毫毛笔,蘸满墨汁,在浸过药水的宣纸上缓缓落笔。信中措辞极为精妙,只客观陈述洛水郡匪患严重、黑水帮横行的现状,绝口不提自己的存在;隐晦提及黑水帮背后有地方大族撑腰,却不点明“王氏”二字,只暗示该势力借劫掠商路截留赋税,可能是洛水郡赋税一直过低的直接原因。这般写法,既能精准戳中赵家痛点,又能将自己彻底摘出,即便书信泄露,也查不到他头上。
信的末尾,沈砚特意强调:若赵家能推动帝国出兵清剿匪患,不仅能收获实打实的军功,还能借机削弱该地方大族的商业根基,巩固赵家在赋税领域的权威,于赵家而言百利而无一害。每一句话都精准拿捏赵家的利益诉求,引导其主动出手,却看不出任何人为操纵的痕迹。
写完信后,沈砚逐字逐句仔细检查,确认无任何疏漏、无任何可能暴露自己的痕迹,才拿起那方隐晦纹路的印章,在信的落款处轻轻盖下。
沈砚将书信仔细折叠,塞进一个密封的竹筒中,又在竹筒外刻上隐秘暗号——这是与眼线传递密信的约定,可确保书信在传递过程中不被拆阅、不被替换。做完这一切,他才起身走到窗边,确认窗外无人窥探,才再次取出与眼线对接的木牌,指尖催动微弱灵力。片刻后,一名身着夜行衣、气息全然隐匿的黑影翻墙而入,落地无声,单膝跪地:“少主,有何吩咐?”
沈砚将竹筒递出,声音压得极低,仅够两人听清:“将此信以最快速度送往帝都,亲手交给赵家主赵擎苍,途中务必隐蔽行踪,不得与任何人接触,不得有误!”
“属下遵命!”黑影接过竹筒,小心翼翼藏入怀中,随即身形一闪,再次翻墙而出,动作轻盈得如同鬼魅,瞬间消失在晨雾中,未留下半点痕迹。
沈砚走到窗边,望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却无半分得意。他暗自断定:赵家绝不会错过这个打击王家、攫取军功与利益的机会,必然会迅速反应,推动中枢下令清剿。而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借赵家的势,搅动洛水郡的局,却让自己始终藏在暗处。
但沈砚也清楚,赵家的支援终究需要时间。在援军到来之前,他必须在洛水郡掀起一场可控的风暴,牵制王氏的注意力,让他们无暇顾及黑风寨,为林昊和阿尔瑞克争取足够时间,搜集更多王氏与黑水帮勾结的铁证。这场风暴,同样要隐于幕后推动,绝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沈砚收起木牌和密信工具,将其妥善藏好,随后换上一身最普通的布衣,将巡查官令牌贴身藏入衣襟最内侧——这令牌是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暴露。一切收拾妥当,他才打开房门,混在往来行人中走出客栈,脚步看似随意,实则时刻留意周围是否有窥探的目光。他没有前往繁华市中心,而是绕着僻静小巷,朝着神女城西市走去。西市是中小商户聚集之地,商户们大多实力薄弱,常年受王氏压榨、黑水帮劫掠,对王氏和郡守周明积怨已久,且彼此间联系松散,最适合暗中联络,不易被王氏察觉。
沈砚走进一家极为不起眼的布庄,布庄老板是位神色憔悴的中年男子,正低头整理布料。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先在布庄内缓步走了一圈,看似挑选布料,实则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确认布庄内无其他客人、无暗哨,才走到老板面前,声音压得极低:“老板,我有办法让黑水帮不再劫掠商路,且能保你生意安稳,你是否愿意一听?”
布庄老板闻言,身体猛地一僵,猛地抬头看向沈砚,眼神中满是警惕与惊惧,下意识地压低声音:“你是什么人?休要胡言!这话若是被人听去,我这布庄就不用开了!”王氏和黑水帮在洛水郡势力滔天,稍有不慎便会招来杀身之祸,他不敢有半分大意。
沈砚见状,知道老板心存忌惮,不再废话,左手悄然拢在袖中,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巧的玉佩,仅露出一角——玉佩上刻着沈家的族徽,只有沈家旧部及其后人才能认出。布庄老板目光扫过玉佩一角,瞳孔骤然收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转为警惕的打量。他的祖辈曾是沈家追随者,沈家没落后才转行经商,自然认得这枚玉佩。确认周围无人后,他才压低声音,语气恭敬中仍带着戒备:“您是……沈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