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亡者归来（1/2）
“咳咳…咳咳咳…”
撕裂般的咳嗽从喉咙深处迸发，伴随着腐臭的空气灌入肺腑。乱尸岗的腐土之下，一只沾满血污的手猛地破土而出，五根修长的手指紧紧攥住一截裸露的白骨。
下一刻，整片土地隆起，一道身影从尸堆中挣扎坐起，三个紫色的眼瞳在幽暗天光下亮得可怕，犹如三颗镶嵌在苍白面孔上的诡异宝石。
赫卡洛斯——这个本该死去的青年，此刻正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出浓重的血腥味。他三只眼睛同时睁开，瞳孔收缩，适应着昏暗的光线。
“这是在哪…不…我不是死了吗？”
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铁器。他想要站起身，双腿却一阵发软，又重重摔在冰冷的尸体堆上。身下的“地面”传来令人作呕的柔软触感——那并非泥土，而是已经开始腐烂的皮肉。
头痛欲裂。
赫卡洛斯抱住头颅，三只手的手指深深插入灰白色的发间。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却杂乱无章，像是被打碎的镜子，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画面。
祖父煮的蘑菇汤的香气…测试精神强度时那冰冷的水晶球…最后是那一队身着奥术联邦制式黑袍的巡查队员，他们冲进小屋时祖父将他护在身后的背影…然后是头颅被重物击碎的剧痛…
那种感觉无比真实，他甚至能回忆起头骨碎裂时“咔嚓”的声响，以及随之而来的、永恒的黑暗。
“等等…祖父！”
赫卡洛斯猛地抬头，三只眼睛同时睁大，瞳孔缩成危险的针尖状。记忆的迷雾骤然散去，一切都清晰起来。
他想起来了。
全都想起来了。
他叫赫卡洛斯·影瞳，十八岁，生活在奥术联邦十二大主城之一的比特城。他是一个连魔网都无法连接的普通魔族——或者说，比普通魔族还要低贱。若非祖父伊格尼斯是一尊二阶层次的“暗影编织者”，他们根本不可能在比特城最边缘的贫民区拥有一间勉强能遮风挡雨的小屋。
祖父常说，他的父母死于十五年前的那场魔能潮汐暴动，只留下襁褓中的他。是祖父用那双曾编织暗影法术的手，一点点将他喂养长大。
“官方…为什么？”
赫卡洛斯的声音低沉如野兽的低吼。他不明白，那些本该保护公民的巡查队员，为何会突然闯入他们的小屋，不由分说地将祖父打成重伤后带走，又对他这个毫无威胁的普通人下死手。
复仇的火焰在三只眼睛中同时燃烧，但很快，那火焰便黯淡下来，被冰冷的现实浇灭。
复仇需要力量。
而他，赫卡洛斯，十八年来测试了十二次精神强度，每一次的结果都令人绝望。他根本无法连接魔网——那个自魔界诞生以来便笼罩一切的神秘网络。
魔网是什么？没有任何学者能够完全解释。有人说它是上古魔神的集体意识，有人说它是世界规则的具象化，也有人认为它根本就是另一个维度的存在。唯一确定的是，所有魔族的知识与智慧，所有超凡力量的修炼之法，都来自于魔网。
精神力足够强大的魔族，可以用意识连接魔网，从中汲取知识和力量，成为“超凡者”。一阶至十阶，每提升一阶，都是生命层次的蜕变，祖父伊格尼斯是二阶超凡者，已经能够在比特城谋得一份体面的工作——虽然随着年纪增长，他的力量也在衰退。
而赫卡洛斯，连魔网的门槛都摸不到。
“废物…”，他自嘲地吐出这个词，三只手同时握紧，指甲刺入掌心，流出紫黑色的血液——魔族的血液。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
不是视觉上的扭曲，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变化。空气中浮现出深蓝色的符文，它们像是活物般扭动、变换，速度越来越快，逐渐汇聚成一串串他熟悉的文字——奥术联邦的通用语。
“魔网系统开启”
“宿主：赫卡洛斯”
“魔阶：0阶”
“状态：濒死复苏(快速修复中)”
“精神力：7/100(凡人极限为10)”
“魔力：0/0”
“天赋能力：未知”
“检测到异常状态：灵魂创伤、肉体破损、生命流逝”
“新手保护期：30天”
“新手任务发布：生存”
“任务描述：在乱尸岗存活至天亮”
“任务奖励：基础属性探查能力、魔网积分×10”
“失败惩罚：系统解绑，宿主死亡”
赫卡洛斯三只眼睛同时瞪大，瞳孔中倒映着那些悬浮在空气中的蓝色文字。他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手指却径直穿过了符文，仿佛它们只是幻觉。
但这绝对不是幻觉。
因为更多的文字正在浮现，像是某种界面正在加载：
“检测到宿主精神波动剧烈，符合“绝境觉醒”协议条件”
“赠予新手大礼包1：增神诀(基础精神修炼法)”
“赠予新手大礼包2：暗灵功(基础魔力凝练法)”
轰！
两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赫卡洛斯的大脑。他痛苦地抱住头，三只手的手指几乎要刺穿颅骨。那不是文字，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直达本质的“理解”——如何通过特定的呼吸节奏和冥想方式提升精神强度；如何从周围环境中汲取稀薄的暗元素，将其转化为自身的魔力。
这是…修炼之法！
真正的、完整的、可以从凡人踏入超凡的修炼之法！
“魔网…这就是魔网吗？”赫卡洛斯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三个紫色的眼瞳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是了…一定是魔网眷顾了我，它给了我复仇的力量！”
他挣扎着想要再次站起，这次身体似乎适应了一些。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体——破烂的粗布衣几乎成了布条，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但奇怪的是，这些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紫黑色的血肉蠕动着，互相连接，覆盖白骨。
“这就是系统说的‘快速修复’吗？”赫卡洛斯喃喃自语。
他环顾四周，第一次真正“看清”自己身处何地。
这是一片巨大的洼地，位于比特城外的“腐骨峡谷”深处。据说这里曾是上古战场的遗迹，如今则是比特城处理尸体和垃圾的地方。无论是因为魔能实验失败的畸变体，还是被处决的罪犯，亦或是无力支付居住税而被驱逐出城后死在荒野的贫民，最终都会被扔到这里。
尸体堆积如山，在昏暗的魔月照耀下，呈现出各种扭曲的姿态。有些已经化为白骨，有些则还保留着部分血肉，正被腐食性的魔虫啃噬。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混合着某种淡淡的魔能污染——这是大量尸体聚集后自然产生的“死灵瘴气”，长期吸入会导致精神错乱甚至肉体异变。
“我必须离开这里。”赫卡洛斯冷静下来，复仇的火焰仍在燃烧，但已经转化为更加冰冷的决心。
他首先需要一身衣服。自己身上这些布条根本无法蔽体，更别提在比特城中行走了——那样只会立刻被巡查队抓起来，或者被贫民区的其他魔族当成疯子。
赫卡洛斯开始在尸体堆中翻找。这个过程令人作呕，但他强迫自己冷静。祖父曾说过，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先放下无谓的尊严。
大多数尸体上的衣物要么破烂不堪，要么沾满了污秽。翻找了十几具尸体后，赫卡洛斯终于找到了一件相对完好的深灰色长袍——它穿在一个瘦高的中年魔族身上，这个魔族死于脖颈处的致命伤，但长袍本身只有少量血迹。
“抱歉，借你一用。”赫卡洛斯低声说，费力地将长袍从尸体上剥下。尸体已经僵硬，这个过程并不轻松。当长袍终于被脱下时，他注意到尸体腰间挂着一个皮质小包。
犹豫了一下，赫卡洛斯取下小包。打开后，里面是几枚暗淡的魔晶币——奥术联邦的通用货币，由灌注了微量魔力的水晶铸造。面值不大，加起来大概只够在贫民区买三天的黑面包，但对现在的他来说，这已经是一笔财富了。
除此之外，小包里还有半块硬得像石头的干粮，以及一张折叠的羊皮纸。
赫卡洛斯展开羊皮纸，借着魔月昏暗的光芒阅读，这是一份“居住许可证”的副本，持有者名叫“莫里斯”，职业是“魔能矿工”，居住区域是比特城第七区——也就是最贫穷的工业区。许可证的有效期到…昨天。
“原来也是个可怜人。”赫卡洛斯将羊皮纸重新折叠，和小包一起塞进怀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为了记住这个名字，也许只是出于一种同病相怜。
穿上灰色长袍，拉起兜帽，赫卡洛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长袍稍大，但正好可以遮盖他异于常人的三只手臂——大多数魔族只有两只手臂，三臂魔族虽然不算稀有，但在比特城也属于容易被注意到的特征。在获得足够的力量之前，低调是必要的。
他正准备离开，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的尸堆中，有一点微弱的光芒闪烁。
好奇心驱使他走近。那是一具相对“新鲜”的尸体，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两天。尸体的右手紧紧握着一块暗红色的晶体，光芒正是从晶体内部透出的。
赫卡洛斯蹲下身，想要掰开尸体的手指取出晶体。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晶体的瞬间，眼前的蓝色符文突然再次浮现：
“检测到蕴含魔力的物品”
“物品名称：血髓晶”
“品质：劣质”
“描述：沾染了魔血的水晶在死灵瘴气中长期浸泡后形成的变异晶体，蕴含微量生命魔力和死亡魔力”
“用途：可作为低阶魔能道具的材料，或直接吸收以恢复少量生命力(警告：直接吸收有概率导致肉体异变)”
“是否吸收？是/否”
赫卡洛斯愣住了。系统竟然还有这种功能？他盯着那块暗红色晶体，犹豫了片刻。
直接吸收有风险，但现在的他确实需要恢复。虽然系统在修复他的身体，但他能感觉到，这种修复消耗的是他本就不多的生命力——他饿了，非常饿，那是从细胞深处传来的空虚感。
“吸收。”
随着他的意念选择，手中的血髓晶突然变得滚烫。一道暗红色的能量流顺着他的手臂涌入体内，所过之处传来既温暖又刺痛的感觉。与此同时，晶体本身迅速暗淡、碎裂，最终化为灰烬从他指间洒落。
“吸收完成”
“生命力恢复：15%”
“警告：检测到外来魔力侵入，与宿主相性匹配度72%”
“宿主获得临时状态：血渴(轻微)”
赫卡洛斯感到喉咙一阵干渴，对鲜血的渴望莫名涌现，但还不至于影响理智。更明显的是身体的变化——伤口愈合的速度加快了，虚弱感减轻了不少，甚至有一种力量在体内涌动的错觉。
“这就是魔力的感觉吗？”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与以往不同的身体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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