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断线与残响（2/2）
“皮肉伤，规则反噬，不碍事。”顾怀远握住她伸过来的手，温热的星辰之力混合着担忧传递过来，让他精神一振，“你那边顺利吗？”
“我制造了几处电路短路和小范围能量扰动，引开了一部分注意，然后从苗圃另一侧绕出来的。”林星语快速说道，手指轻轻拂过他后背破损的衣服，感受到个被炸出房间，摔在走廊里，身上有能量灼伤的痕迹，短时间应该失去行动力了。第三个没出来，可能被埋在坍塌物里，或者……”
她没说完，但意思明确。在那种程度的混乱规则爆炸中心，凶多吉少。
顾怀远点点头，脸色凝重。杀死或重创了“引导者”，这等于捅了马蜂窝。“织网”的报复和追查，必将更加严厉和全面。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顾怀远挣扎着站起来，“锅炉房也不安全，很快会被搜查到。我们需要一个更隐蔽、更长期的藏身处，同时要处理好我们‘顾远’和‘林晓’的身份。”
“身份会不会已经暴露了？”林星语担忧道，“他们可能会通过今晚的实验楼出入记录、或者规则波动残留，追踪到我们。”
“不一定。”顾怀远分析，“我进去时很小心，避开了主要监控。爆炸的规则扰动混乱，可以掩盖我的具体特征。他们最多知道有‘异常存在’闯入并引发了事故。但我们的学生身份是新建立的，与‘异常’的关联未必那么快建立。除非……他们早有怀疑，或者有更直接的证据。”
他顿了顿：“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今晚不能回宿舍。先找个地方躲过最初的严密搜查，天亮后再见机行事。”
两人迅速商议，决定前往之前探明的、校园外一处早已废弃的防空洞。那里距离校园不远不近，位置偏僻，入口隐蔽，内部空间复杂，适合短期藏匿。
他们再次检查了周围环境，确认没有尾巴，这才悄然离开锅炉房，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幽灵，翻越校园围墙，消失在首都郊外漆黑的荒野中。
就在他们离开后约半小时。
实验楼废墟现场已经被彻底封锁。穿着特殊制服的人员（并非普通保卫科）拉起了警戒线，疏散了围观师生。楼内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规则乱流过后特有的臭氧气息。
那个挂着“低强度辐射”牌子的房间已经大半坍塌，墙壁焦黑，金属基座暴露在外，上面的暗红色符文石已经彻底碎裂，失去光泽。墙壁节点处有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里面残留着生物质与规则融合材料的诡异碎块，以及一丝即将消散的、充满了痛苦与解脱意味的微弱灵魂残响。
三个引导者，两人重伤昏迷，被紧急运走。第三人……只从废墟中找到部分烧焦的制服碎片和那根碎裂的黑色短棍。
一个穿着深灰色中山装、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站在废墟边缘，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现场。他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的银色仪器，屏幕上一片雪花般的杂波，只有几条扭曲的、无法解读的能量轨迹。
“现场残留规则特征极度混乱，包含至少三种不同源的高能反应。”旁边一个技术人员低声汇报，“一种与早期‘试验场基座’能量同源，一种未知，带有强烈的……‘吞噬’特性。第三种较为中正，但结构复杂，无法归类。初步判断，闯入者实力强大，且掌握至少一种我们未知的高等规则应用方式。”
中年男人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捡起一块符文石的碎片，在指尖捻了捻，化为粉末。
“试验体07的残留意识信号，彻底消失了。”技术人员继续道，“被未知力量‘吞噬’或‘净化’。基座记录功能损毁，无有效数据回收。”
中年男人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神深不见底。
“通知‘织网’，提高全城监控等级至‘乙上’。”
“调取近期所有进入‘观察名单’的新生及校外人员档案，重点筛查具备‘规则亲和’或‘异常知识背景’的个体。”
“秘密接触‘深潜者’已知联络点，施加压力，询问是否知晓相关情报。”
“另外……”他看向废墟中那个墙壁节点的大洞，“对校内所有早期封存或废弃的‘试验场’、‘观测点’进行重新彻查和安全评估。我不希望再有‘老鼠’从我们的仓库里偷走东西，还留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
“是！”技术人员肃然应命。
中年男人最后看了一眼废墟，转身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
夜还很长。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一夜的风波才刚刚开始；对于另一些人来说，漫长而危险的逃亡与对抗，也拉开了新的序幕。
废弃防空洞内，顾怀远和林星语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分享着仅有的干粮和水。黑暗笼罩着他们，只有顾怀远指尖一点微弱的混沌色光焰提供着有限的光明。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林星语低声问，声音在空洞里回荡。
顾怀远看着手中那看似平静、内里却可能已发生未知变化的铁盒子，又摸了摸怀中那块已然碎裂的符文石残片，眼神在微弱的光焰中明灭不定。
“先养伤，恢复力量。”他缓缓说道，“然后……我们需要主动出击了。”
“出击？去哪里？”
“去找‘深潜者’。”顾怀远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找张师傅，找古前辈，找任何能告诉我们铁盒子真相、以及‘编织者’系统更多秘密的人。被动躲藏，只会被‘织网’越收越紧。”
“我们……还回得去吗？华清大学？”林星语问，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那里本应是他们光明正大学习、成长的新起点。
顾怀远沉默了片刻，握住她的手。
“会回去的。”他的声音坚定，“但不是以‘顾远’和‘林晓’的身份回去。而是以……能够真正看清迷雾、直面‘编织者’的‘我们’的身份回去。”
“在这之前，我们要先学会，如何在阴影中，活得更好。”
光焰摇曳，映照着两人年轻却已历经沧桑的脸庞。防空洞外，首都的夜空依旧深沉，繁星隐匿，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第四百零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