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林芳的旅途与暗处的眼睛(1/2)
焦林深处的跋涉,是林晓怼有生以来最为漫长而煎熬的一夜。每一步都深陷在及膝的积雪中,冰冷刺骨,消耗着她本就不多的体力。身后的追兵似乎没有放弃,远处偶尔传来的、被风雪扭曲的声响,都让她如同惊弓之鸟,一次次躲藏在焦黑的枯树或雪堆之后,屏息凝神,直到那声响彻底消失在被风雪统治的黑暗里。
她不敢停歇,凭借着微弱的星光和求生的本能,朝着一个自认为是远离木屋和土路的方向,艰难前行。身上的擦伤和淤青在寒冷和运动中不断传来尖锐的疼痛,肺部火烧火燎,喉咙里满是铁锈般的血腥气。失去钢笔的空落感和对未知前路的恐惧,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
但她不能倒下。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走出去!
天光微熹时,她终于踉跄着穿出了那片死寂的焦林,眼前出现了一条封冻的、覆盖着厚厚白雪的河道。河对岸,是稀疏的、挂着雾凇的树林,更远处,似乎有低矮的农舍轮廓。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微光,让她几乎枯竭的身体里又生出些许力气。她沿着河道艰难行走,寻找着可能过河的地方。幸运的是,在一处河道拐弯,她找到了一座简陋的、用原木搭建的小桥。
过了桥,踏上相对坚实的地面,她几乎虚脱。找了一处背风的雪窝,她瘫坐下去,掏出帆布背包里仅存的一个冻得硬邦邦的窝头,小口小口地啃着,就着雪吞咽下去。食物带来的热量微乎其微,但至少缓解了胃部的痉挛。
她必须做出决定。返回h市无异于自投罗网。那个“滨江新城”的指令虽然充满陷阱的味道,但此刻,这似乎是唯一一个明确的方向,也是她手中仅有的、可能蕴含着线索的“身份”。
是继续按照这个可疑的指令行动,赌一把背后或许有她尚未看清的玄机?还是彻底脱离既定路线,成为一个真正的、没有任何身份的逃亡者?
她摩挲着怀中那套“林芳”的身份证明,粗糙的纸张边缘刮着指尖。知青……这是一个相对封闭又流动的群体,某种程度上,确实便于隐藏。滨江新城机械配件厂……一个陌生的工厂,或许能暂时避开h市和红星机械厂的是非。
风险巨大,但……或许也有一线生机。更重要的是,她隐隐有种直觉,布下这个陷阱的人,费尽心思准备这套身份,绝不会只是为了让她消失在茫茫人海。他们一定有所图谋,而跟着这条线走,或许能反过来摸清对方的底细。
赌了!
她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一些体力,然后根据那张手绘路线图的指示,辨认方向,朝着可能有村镇的地方走去。她需要弄到去往滨江新城的长途汽车票。
一路上,她极力模仿着记忆中见过的知青的模样——带着些许离家在外的茫然,又有着年轻人特有的、不服输的韧劲。她刻意弄乱了头发,让脸上还带着在焦林中刮擦的细微伤痕,使得她看上去更像一个经历了一番波折、投亲路上的女青年。
幸运的是,她并没有遇到严格的盘查。在距离焦林最近的一个小镇汽车站,她用自己的“身份”和全国粮票,顺利买到了一张前往滨江新城的车票。售票员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她的介绍信,便收了钱,似乎对这种投亲靠友的知青早已见怪不怪。
坐在肮破旧、挤满了各种气味和人群的长途汽车上,林晓怼靠着冰冷的车窗,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被冰雪覆盖的北国荒原,心中没有丝毫放松。
她失去了与顾怀远唯一的直接联系(那支钢笔),被迫使用一个来历不明的假身份,走向一个完全未知的目的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薄冰之上,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反复回忆着与那个蒙面人交锋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更多线索。对方训练有素,手段狠辣,绝非普通的工厂保卫人员或者地痞流氓。他们属于一个严密的组织。王振山能有这样的手下吗?还是……真的存在第三方势力?
而顾怀远……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吗?他派出的那个接应者,是否已经将账本安全送达?他是否正在追查“二号点”发生的变故?
思念,如同车窗缝隙里钻进来的寒风,无孔不入,带着刺骨的凉意,却也让她保持着清醒。她必须依靠自己了。
长途汽车在坑洼不平的冰雪路面上颠簸了两天一夜,中间在一些小站停靠,上下旅客。林晓怼几乎不敢合眼,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注意着车上每一个可能留意她的人。
期间,她注意到一个坐在她斜后方、戴着鸭舌帽、一直低着头似乎在打盹的男人,在她偶尔起身活动或者去厕所时,对方似乎总会几不可察地调整一下姿势。是巧合?还是……监视?
她不敢确定,但心中的警报始终未曾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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