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淬火之钢与暗流之源（2/2）

“好。”他应了一声。

林晓怼这才进屋，反手锁好了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她长长地、颤抖地吐出一口气，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腿一软，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直到此刻，巨大的后怕才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让她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而门外，顾怀远直到听见里面落锁的声音，又静静站立了片刻，确认再无异常，才转身，迈着沉稳却比平时略显沉重的步伐，消失在夜色中。他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背上那细微的伤口，眼神一片冰寒。胡司机？不过是一枚被推出来的、无足轻重的棋子。真正的黑手，依旧藏在暗处，而且，手段越来越下作，越来越没有底线了。这次是骚扰，下次呢？

他必须加快速度了。

接下来的几天，厂里对胡司机的处理结果很快公布：开除厂籍，移交公安机关处理。这严厉的处罚，再次震慑了那些心怀不轨或蠢蠢欲动的人。厂区的风气为之一肃。

林晓怼的生活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她依旧忙碌于新工艺的推广和青年小组后续课题的筹备。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她更加警觉，下班时间尽量提前，和周红英或其他女工结伴而行。筒子楼那扇单薄的木门，她特意去找了根更结实的木条从里面加固。

而顾怀远，自那晚之后，似乎与她保持着一种更刻意的距离。他不再“偶遇”，连通过生产技术科转交的资料也少了。但林晓怼却能感觉到，那种无形的守护并未离开。厂区巡逻的保卫科干事在她住的筒子楼附近出现的频率明显高了；她去偏远车间工作时，也总能有“恰好”路过的男青工或老师傅。

他在用他的方式，为她编织一张更严密的安全网。

这天，林晓怼利用休息时间，回了一趟家属院。她给林小梅带了些厂里发的劳保手套和几本新的练习本。成功和奖金让她手头宽裕了些，她想着给妹妹改善一下。

走到熟悉的家门口，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林小梅，看到她，小姑娘眼睛瞬间亮了，扑过来抱住她：“姐！”

林晓怼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抬眼看向屋里。林建国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份报纸，看到她进来，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报纸边缘被捏得微微发皱。他没有像上次那样主动开口，甚至没有看她，只是板着脸，目光死死盯着报纸，仿佛那上面有什么绝世新闻。

这种刻意的无视，比之前的冲突更让林晓堵感到一种冰冷的失望。她心里那点因“贺礼”而产生的小小希冀，彻底熄灭了。

“爸。”她还是叫了一声。

林建国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依旧没有抬头。

林晓怼不再说什么，把东西交给林小梅，又关心地问了问她学习上的事情，便准备离开。这个家，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也没有了值得留恋的温情。

就在她转身要走时，林建国却忽然放下了报纸，声音有些干涩地开口：“你……现在那个小组，搞得怎么样？”

他问的是工作，语气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不像关心，更像是一种……打探？

林晓怼脚步一顿，心头那根警惕的弦再次绷紧。她转过身，面色平静地回答：“还在推进，有些新的方向在讨论。”

“哦……”林建国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又难以启齿，最终只是挥了挥手，“行了，忙你的去吧。”

林晓怼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停留，拉着林小梅又说了两句，便坚决地离开了。

走在回筒子楼的路上，林晓怼的心一点点沉下去。父亲刚才那欲言又止、眼神闪烁的样子，绝不像单纯的关心。他似乎在承受着某种压力，或者在隐瞒着什么。结合之前突兀的“关怀”和此刻别扭的打探……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脑中逐渐清晰——

父亲林建国，很可能知道些什么，甚至……他本身就被那个幕后黑手胁迫或利用了！那个黑手，不仅在工作上打压她，现在更是将触角伸向了她的家庭，试图从内部瓦解她！这个认知，让她遍体生寒。如果连血脉至亲都可能成为敌人，她还能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