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窥天者现踪（1/2）
考核“通过”后的第三天，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二午后。深秋的阳光，褪去了夏日的灼热，只余下温吞的暖意，透过庭院里那棵百年银杏金黄的叶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周家老宅，在经历了前一阶段的种种波折与喧嚣后，似乎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宁静与秩序。
瑶瑶午睡刚醒，正被何粥粥牵着，在庭院里散步。她穿着嫩黄色的毛线小裙子，外面套了件白色的针织开衫，像个滚圆的、毛茸茸的小鸭子，小短腿迈着步子，追着一只被风卷起的、金黄色的银杏叶，发出“咯咯”的清脆笑声。卡布落后两步，不远不近地跟着，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庭院四周，实则笼罩着宅邸内外每一寸空间的灵觉，从未有丝毫松懈。
“妈妈，叶子，黄黄的，像小扇子！”瑶瑶捡起一片完美的、心形的银杏叶，举到妈妈面前，献宝似的。
“嗯，是呀，秋天来了，叶子就变黄了，像给大树穿上了金色的衣服。”何粥粥蹲下身，温柔地帮女儿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眼中盛满柔和的笑意。这几日瑶瑶心情似乎格外好，睡得香，吃得香，小脸上总是带着满足的、无忧无虑的笑容，仿佛前些日子的担忧与不安，从未在她心里留下痕迹。这让她也稍稍安心了些。
“金黄色的…衣服…”瑶瑶歪着头，想了想，忽然踮起脚尖，把手里的银杏叶，轻轻放在何粥粥的发梢上，“妈妈穿！妈妈也穿金色衣服！好看！”
何粥粥失笑，任由女儿将那片小小的叶子别在自己耳边，心里软成一滩水。正要说什么——
卡布的脚步，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他依旧保持着微微垂首、恭敬而立的姿态，但周身的气息，瞬间敛去，仿佛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又仿佛一柄瞬间收入鞘中的绝世利刃，敛去了所有锋芒，只余下深不可测的寂静。他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目光没有焦点地平视前方，但瞳孔深处，却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冰冷的、凝重的金芒。
“夫人，小姐，起风了，有些凉，我们回屋吧。”卡布的声音平静无波，与往常无异。
何粥粥微微一怔，抬头看了看天。阳光正好，微风和煦，哪里凉了？但她了解卡布，这位从不多言、也从无虚言的管家，此刻突然开口，必有深意。她没有多问，只是温柔地对瑶瑶说：“瑶瑶乖，我们先进去，卡布叔叔说风大了，等会儿妈妈陪你玩拼图，好不好？”
瑶瑶正玩得兴起，有些不情愿，但她是乖宝宝，还是点点头，把小手放进妈妈手里，乖乖地跟着往回走，边走还边回头，不舍地看着地上那些被风吹得打旋儿的叶子。
就在三人转身，朝着主宅方向走了不到十步的距离——
“叮——”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低不可闻的、如同水滴落入玉盘的脆响，骤然在卡布的“灵觉”感知中荡开！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无形的、奇异的、带着某种特殊规律波动的能量涟漪，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以极快的速度，穿透了卡布布下的、笼罩整个周家老宅外围的、第一重也是最外层的、用于过滤杂念、预警异常的无形屏障！
卡布霍然转身，目光如电，直射向庭院东北角、靠近围墙外那条僻静林荫道的方向！那个位置，距离主宅约三百米，恰好卡在“家”的边界与“外界”的分野线上，不近不远，却是一个极其微妙、极易观测全局、又不易被发现的位置。
几乎就在卡布目光所及的同时，那片原本空无一物、只有几棵法国梧桐在秋风中摇曳的墙角阴影处，空气如同水波般，漾开三道极淡、极不明显的涟漪。随即，三个穿着几乎一模一样、面料考究、剪裁合体、颜色是那种近乎隐形的、灰蒙蒙的长风衣的身影，仿佛从空气中“析出”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那里。
两男一女。都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三十岁上下。为首一人，是位男性，身形颀长，面容清俊，带着一副银丝边眼镜，气质斯文，像是一位大学讲师或学者。他左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右手随意垂在身侧，指尖夹着一个巴掌大小、古铜色、表面刻满繁复而玄奥纹路的罗盘状仪器。此刻，那仪器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乳白色毫光，盘面上细如发丝的金色指针，正以一种不规则的频率，轻轻颤动着，指向…正是主宅，准确地说，是瑶瑶所在的方向！
另一名男子，身形略矮，体格敦实，剃着极短的平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锐利如鹰，正低头操作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流淌着瀑布般的、令人眼花缭乱的、混合了数字、符文、能量波长谱线的数据流。最后那名女子，容貌清丽，长发在脑后松松地绾了个髻，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她手里拿着一个似乎是某种特殊相机或扫描仪的装置，镜头正对着主宅方向，但镜片后她的眼睛，却并未透过镜头看，而是微微眯起，瞳孔深处，似乎有极淡的、银色的光晕在流转，视线仿佛能穿透墙壁，直接“看”到庭院内部，落到…刚刚停下脚步，正好奇地回头、望着这边银杏叶飞舞的瑶瑶身上。
三人出现的刹那，卡布已瞬间完成了感知。没有杀气，没有敌意，没有邪气，甚至…没有“生气”。他们站在那里，气息与周围的环境完美地融为一体，仿佛本就是那里的一部分，一块会移动的、有思考能力的石头。若非那“罗盘”的异常波动触动了预警屏障，若非卡布灵觉远超寻常，几乎难以察觉他们的存在。
这不是邪修。邪修的气息驳杂、阴狠、贪婪，如同污水。这三人，气息纯粹、干净、带着一种近乎冰冷的、非人的、高高在上的、疏离的“观测”感。他们的“气”，是透明的，近乎无形，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一切、解析一切的、冰冷的、理智的光晕。
是“窥天者”！太白金星口中的、以观测天道、记录三界变迁为乐的、非正非邪、难以揣测的“天机阁”门人！
而且，是其中精锐！看其装备，看其隐匿行踪、穿透初步屏障的手段，绝非等闲！他们是何时来到附近？观察了多久？目的为何？仅仅是“观测”？还是有更深层的意图？
卡布的神经，在瞬间绷紧到极致！体内沉寂的仙力，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刃，发出低不可闻的嗡鸣。但他没有动，更没有释放出任何敌意或威压，只是将身形更加悄无声息地，挡在了何粥粥和瑶瑶与那个方向之间，如同最坚实的壁垒。同时，一股更加隐晦、更加内敛、如同水波般柔和的守护之力，悄无声息地展开，将何粥粥和瑶瑶包裹其中，隔绝了外界一切可能存在的探测、窥视，甚至…是“观测”。
“夫人，小姐，请加快脚步，回屋。”卡布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何粥粥此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卡布的异常反应，空气中那难以言喻的、仿佛被什么东西锁定的、令人极其不舒服的凝视感，都让她心中警铃大作。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瑶瑶抱了起来，快步向主宅走去，同时用身体和手臂，尽可能地为女儿挡住那个方向的视线。
瑶瑶被妈妈突然抱起来，有些不明所以，在妈妈怀里扭了扭小身子，好奇地朝卡布叔叔“看”的方向望去。她没有“看”到人，但就在那一瞬间——
一种极其细微、极其奇特、又带着点熟悉感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一根羽毛，轻轻地、搔了一下她的“心”。不是声音，不是图像，也不是气味，更像是一种…“知道”。她知道，那个方向，有人在“看”她。不是坏人看小白兔的那种“看”，也不是卡布叔叔、爸爸妈妈、伯伯叔叔那种温暖、充满爱的“看”，而是…像看一个很好玩的、很新奇的、会动的、闪闪发光的…“东西”？
而且，她看到了颜色。不是人，是…“光晕”。三个很淡很淡、几乎透明、像水一样流动的、带着一点点银色光泽的、会变化的光晕，出现在她“心眼”的感知里。那光晕，不像爸爸的青色那么沉稳，不像二叔的红色那么热烈，不像三叔的金色那么厚重，也不像四叔的蓝色那么灵动，更不像卡布叔叔的七彩那么浩瀚温暖。那是一种…很“冷”的光，很“远”的光，但又很“亮”，很“清楚”，里面好像有好多好多…小小的、会动的、像算盘珠子一样的点点，在飞快地闪烁、组合、变化。
“咦？” 瑶瑶发出一声小小的、带着惊讶和困惑的鼻音，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她扯了扯妈妈的衣领，用小手悄悄指了一下那个方向，小声在妈妈耳边说：“妈妈…那边…有光光…透明的…亮亮的…好多小点点在动…他们在看瑶瑶…”
何粥粥的心猛地一沉！瑶瑶又“看”到了！而且，这次是“人”！就在宅子外面！卡布如此警惕，对方绝非善类！她脚下步伐更快，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主宅的侧门，反手“砰”地一声关上了厚重的橡木门，背靠着门板，心脏狂跳，脸色微微发白。
卡布在她们进门的刹那，也如影随形，一步不退，始终站在她们与那窥探方向之间，直到门完全关上，隔绝了内外。他站在门内，隔着门板，目光仿佛能穿透厚重的木材，死死锁定着那三百米外的三个身影。
庭院外，林荫道旁。
手持罗盘的银丝眼镜男子，看着手中那疯狂颤动的指针，在瑶瑶三人进入主宅、木门关上、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彻底隔绝的瞬间，缓缓停了下来，恢复了平稳。他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如同发现了有趣新物种般的探究光芒。
“观测目标‘气’被完全屏蔽，隔绝层次…超过‘地’字级。无法解析。初步判断，目标体周围存在高等级、非本界防御屏障，疑似…仙家手段。”他声音平静，没有起伏，如同在陈述一项实验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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