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决战前夜(1/2)
幽州,大都督府。
春寒料峭,入夜后的风仍带着刺骨的寒意,但议事大殿内,气氛却如同烧沸的铜鼎,滚烫而凝重。粗如儿臂的牛油蜡烛熊熊燃烧,将墙上巨大的北方全舆图映照得忽明忽暗。图上,代表库莫勒主力的深蓝色箭头,如同一柄淬毒的巨刃,从漠南王庭的位置伸出,直指黄河。而代表复夏军的赤红色防线,则沿黄河南岸蜿蜒展开,在黄河几处关键渡口——风陵渡、孟津、蒲津、荥阳等地,形成数个厚实的防御点。
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夜的宁静,从殿外一路响到阶下。浑身尘土的斥候几乎是滚鞍下马,被侍卫搀扶着冲进大殿,跪倒禀报:“大帅!紧急军情!库莫勒主力前锋已过云中故地,其部族联军、仆从军混杂,人马无数,烟尘弥天,正沿大河北岸,朝风陵渡、孟津方向急进!看其旗号,主将为……睿亲王多尔衮!”
“多尔衮……”卡布低语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投向地图上那蓝色的、仿佛带着血气的箭头。这位以智勇兼备、冷酷无情着称的库莫勒亲王,终于来了。带着雪洗国耻、重铸霸业的野望,带着倾国之力,来了。
殿内肃立的高级将领、核心幕僚,从王大锤、赵横、李靖,到新近擢升的陈到、王焕等人,无不神情严峻,呼吸微微急促。空气仿佛凝固,烛火跳动,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十五万(或号称三十万)大军。这是库莫勒汗国,不,这是自其崛起以来,面对汉人政权所能集结的最庞大、最精锐的力量。这是草原霸主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反扑。其锋,直指复夏政权的心脏——新收复的北方领土,以及黄河防线之后,刚刚安定、尚在舔舐战争创伤的广袤土地。
卡布缓缓起身,从主位走到巨大的地图前。他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得很长,投在图上,与那条蓝色巨刃针锋相对。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平静地、一字一句地说道:“该来的,终究来了。”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奇异地带着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
“库莫勒,倾国而来。多尔衮,一代枭雄。兵力,数倍于我。此战,”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众将每一张或坚毅、或紧张、或激昂的面孔,“此战,乃我复夏生死存亡之战,乃华夏气运绝续之战。胜,则鞑虏胆寒,北地永固,我华夏衣冠,可重见天日。败……”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无声的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具分量。败,则刚刚燃起的复兴之火,将被彻底扑灭;那些归附的义军、投诚的士人、获得土地的百姓,将重新坠入深渊;他卡布,以及这里所有的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但我们,会败吗?”卡布猛地提高声音,目光如电,扫视全场。
“不会!”王大锤踏前一步,声若洪钟,“我龙焱军自黑口起兵,战必胜,攻必克!火器之利,军纪之严,将士用命,岂是那些只知弯弓射雕的蛮子可比?!”
“大帅!”赵横也沉声道,“我军虽只八万,然皆百战精锐,训练有素,器械精良。库莫勒虽众,实乃乌合,各部心怀鬼胎,仆从军更无战心。且我据黄河天险,以逸待劳,何惧之有?!”
“后方稳固,粮草充足,民心所向!”孙不二捻须接口,声音沉稳,“我军新政,深得北地民心,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库莫勒远来,补给艰难,深入我境,如盲人瞎马,夜半临池!”
“对!干他娘的!”“让鞑子有来无回!”“誓死保卫复夏!”众将群情激愤,战意高昂。连番的胜利,早已铸就了这支军队无与伦比的信心。他们相信手中的火枪,相信身边的袍泽,更相信站在他们身前的那位年轻统帅。
卡布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很快被更深的凝重取代。他抬手,压下激昂的声浪。
“诸位所言甚是。我军有天时、地利、人和。然,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多尔衮非兔,乃猛虎。”他走回案前,拿起一份早已拟好的文书,“明日,全军誓师,祭旗出征!此战,我意已决,不守!渡河,北上,迎战!”
不守!北上,迎战!
短短六个字,如同惊雷,在殿中炸响。众将先是一惊,随即,一股更炽热、更狂野的战意,从心底升腾而起!固守黄河,固然稳妥,但那是被动挨打。唯有迎头痛击,方能打出军威,震慑天下,彻底打断库莫勒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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