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烈阳的悲鸣....（2/2）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寝宫。
直接作用于意识体的伤害，那种痛苦比肉体上，还要强烈百倍。
拂晓拼命挣扎着，但毫无作用。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大床，以及满是裂痕，快要碎裂的光幕。
看着那个还在安睡的本体，自己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她输了。
彻底的输了。
...
【现实世界】
“啊啊啊啊——！！！”
随着意识遭受重创。
现实中的拂晓，猛的睁开双眼，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她的身体剧烈弓起，随后重重的摔倒在地。
大口大口的金色血液，从口中渗出。
那双原本充满了，野心和疯狂的瞳孔。
此刻布满了血丝。
带着不甘与愤怒，死死的瞪着，站在身旁的夜子祭。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
夜子祭已经被她千刀万剐，无数次了。
面对这充满杀意的注视，夜子祭没有丝毫表情。
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淡淡开口道：
“拂晓。”
“你已经输了。”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彻底浇灭了拂晓心中，最后一丝火苗。
输了。
是啊，输了。
肉体被击溃，权柄被斩断，就连最后的意识反扑，也被无情镇压。
她还有什么翻盘的选择？
听到这句话后——
拂晓原本紧绷的身体，仿佛被抽走了骨头，瞬间瘫软了下来。
她不甘的低下头。
看着身下被鲜血，染的金红的沙地。
“咳咳....”
随后吐出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浊气。
那股支撑着她战斗到现在的狂傲之气，终于在这个瞬间消散殆尽。
她接受了现实。
“是啊...我输了。”
她的声音沙哑且虚弱。
不再像之前那样高高在上，反而透着一股令人心碎的落寞。
但紧接着——
她猛的抬起头，嘴角再次渗出鲜血。
那双黯淡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簇火苗。
她死死的盯着夜子祭。
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但我是输给了你——夜子祭！”
“我不是输给了塞拉斯蒂亚！那个懦弱的家伙！”
说到这里——
她的情绪，再次变得激动起来。
她挣扎着想要撑起上半身，哪怕双蹄已经在颤抖，渗血。
“我没有做错——！”
她大声吼到。
像是在对夜子祭说，又像是在对这个世界，对塞拉斯蒂亚控诉。
“她明明想——也可以去拥有自由！去拥有新生！”
“她拥有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可她却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囚徒！”
“每天被那些政务、微笑、责任束缚着！把自己束缚在那张冰冷的王座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扮演着完美的玩偶！”
“她痛苦！她压抑！她甚至连大声哭一场都不敢！”
“她就是一个——懦夫！！！”
两行金色的眼泪，顺着拂晓的脸颊滑落，滴在沙滩上，烫出了一个个小坑。
“既然她不愿意打破牢笼——”
“那就由我来！！！”
“我只是想...我只是想活的像个真正的生命！这有什么错？！”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化为了哽咽。
夜子祭沉默着。
他去过塞拉斯蒂亚的意识世界。
他见过——
那个跪在暴雨中哭泣的虚影。
那个在镜子面前微笑的虚影。
那个在办公桌前叹息的虚影。
而拂晓——
她是塞拉斯蒂亚被压抑的欲望，是那个完美女神，心中最叛逆的呐喊和嘶吼。
只是——
她的方式错了。
见夜子祭没有说话，拂晓也失去了争辩的想法。
她艰难的转过头。
目光越过破碎的沙滩，看向了远处，无限延伸的大海。
在那里——
落下的夕阳，正将最后一抹余晖洒在海面上。
璀璨的夕阳与坠落的火雨，交织在一起。
将整片大海，染成了梦幻般的紫红色。
原本干涸的海床，正在被回填的海水重新覆盖。
潮汐拍打着沙滩，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一种惊心动魄的壮丽。
一种毁灭后的新生美。
她贪婪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想要将这画面，刻进意识的最深处。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
原本的疯狂和戾气，缓缓褪去。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和孩童般的好奇。
“你知道吗...”
她轻声开口，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用自己的眼睛，看见大海和落日。”
以前——
她只能躲在塞拉斯蒂亚意识的最深处，透过本体的记忆。
像个偷窥者一样，看着外面的世界。
而那时候的塞拉斯蒂亚，总是行色匆匆，从未真正停下来欣赏过风景。
“它们比塞拉斯蒂亚的记忆中...看起来美多了...”
她努力的睁大眼睛。
想要把这一刻的画面，永远拥有。
两行混杂着金色的血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滴在焦黑的沙土上。
“真的...好美啊~”
她低下头，眼眸微闭。
身体微微颤抖。
“可为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
“我诞生于她的痛苦，我为了自己的自由而战，我拼尽了一切...”
“最后，却连看一眼这个世界的资格，都没有吗？”
“为什么...要让我诞生...”
“为什么...又让我什么都没有...”
凄凉的哭声，在海滩上回荡着。
一个从诞生起，就被定义为“错误”。
被囚禁在黑暗中的灵魂，对世界发出了控诉。
夜子祭沉默了。
他眼中的猩红光芒，渐渐褪去。
变为了原本的玄色瞳孔。
他静静的看着，这个在眼前哭泣的“烈阳”。
心中并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感。
她是塞拉斯蒂亚。
但也不是。
她是个...
错误。
是一千多年来，一点点被积累而出的“错误”。
夜子祭转过头，顺着拂晓的视线望去。
落日的余晖，下坠的天火。
回填的海洋，拍打着沙滩的潮汐。
这是一幅由毁灭与重生，共同绘制的画卷。
“.....”
他想了想，缓缓伸出了那只利爪。
在虚空中，轻轻一抓。
凭借着元素的感知，他将眼前这幅画面——
连同此刻的风声、海浪声、甚至是空气中那股烧焦的味道。
全部“抓”了下来。
然后——
他再次将利爪伸向了拂晓。
拂晓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以为他要进行最后的处决。
但利爪只是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
...
【意识世界】
被束缚在地上的拂晓，绝望的闭着眼睛，等待消散。
突然——
周围的压抑感，消失了。
一张带着血色边框的“照片”，凭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瞬间，吸引了她的视线。
照片里——
是那轮正在落下的夕阳，是那漫天绚烂的火雨，是那片波光粼粼的紫红色大海。
不仅仅是画面。
她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她闻到了海风的咸味。
她甚至感受到了，夕阳暖洋洋的触感。
这是...真实的记忆。
是夜子祭送给她的，真正属于她-拂晓的记忆。
...
【现实世界】
夜子祭收回利爪，看着一脸呆滞的拂晓。
他的声音不再冰冷，而是重新变得悠闲。
微笑道：
“‘现在’，有了。”
“‘以后’，也会有的。”
拂晓浑身一震。
她难以置信的艰难抬起头，那双被血泪模糊的瞳孔，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独角兽。
她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嘲讽或欺骗。
但她看到的，只有平静和微笑。
这个刚刚把她打得半死的独角兽。
这个刚刚粉碎了她所有野心的敌人。
此刻——
却给了她一份礼物？
“.....”
拂晓的嘴唇，颤抖着。
良久。
她脸上的戾气、愤怒、不甘，渐渐消退。
她看着夜子祭，嘴角费力的扯动了一下。
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谢谢。”
她轻声说到。
随后，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交出了身体的控制权——
带着那张珍贵的“照片”，回到了意识的最深处，自我囚禁，等待塞拉斯蒂亚的苏醒。
“嗡——”
身躯上狂暴，侵略的气息，开始褪去。
属于“破灭之阳”的狂暴火焰，开始一点点熄灭。
竖瞳、獠牙、火焰鬃毛，都在一点点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
一股柔和，平静，包容一切的神圣气息。
身躯重新变得洁白。
彩虹鬃毛，重新显现，不过十分松散。
当最后一缕夕阳，消失在海平面的那一刻。
躺在沙滩坑底的——
不再是破灭之阳-拂晓。
而是统治了小马利亚一千多年，深受万民爱戴，却也背负了无尽重担的——
塞拉斯蒂亚。
烈阳退场。
太阳回归。
...
（二章合一，一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