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角落里的影子（2/2）

陆沐阳猛地睁开眼，和他父亲同时惊愕地转头看来。

沈念已经从灌木后走了出来，双手环抱在胸前，下巴微抬，用她最擅长的、睥睨众生的眼神冷冷地扫过陆父，最后落在陆沐阳身上。她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但脸上却写满了“本小姐很不爽”的表情。

“光天化日之下，在学校里动手动脚，想被保安请出去吗？”沈念的目光锐利地盯向陆父，语气里的威胁意味十足。

陆父显然被这突然冒出来的、气场强大的漂亮女孩镇住了，尤其是她那一身价值不菲的穿着，让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忌惮和贪婪。他悻悻地放下手，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哪来的小丫头片子，多管闲事……”

“我数三声，”沈念根本不接他的话，冷冷地开始倒数，“一……”

陆父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陆沐阳，又看了看明显不好惹的沈念，终究是怕惹麻烦，狠狠地瞪了陆沐阳一眼，丢下一句“小子你给老子等着”，便脚步虚浮地骂骂咧咧走了。

狭窄的角落，只剩下沈念和陆沐阳两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阳光依旧很好，但照在这里，却只剩下无声的尴尬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狼狈。

陆沐阳迅速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领，动作快得几乎有些慌乱。他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冰冷，甚至比平时更冷，那是一种用来隔绝外界、保护自己的坚硬外壳。只是，他微微泛红的耳根和刻意避开沈念视线的眼神，泄露了他此刻远非表面那么平静。

“多事。”他低声说了一句，声音干涩，带着明显的抵触。

沈念那点“路见不平”的微妙感觉，瞬间被这两个字击得粉碎，怒火“噌”地又冒了上来。她为了谁啊？!

“陆沐阳！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帮了你！”沈念气得往前走了一步，高跟鞋踩在碎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没求你帮。”陆沐阳终于看向她，眼神像淬了冰，里面是她从未见过的尖锐和……难堪？“我的事，不用你管。也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那种眼神？哪种眼神？同情？怜悯？还是……好奇？

沈念愣住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看他时，或许不自觉地带上了这些情绪。而这些东西，对于骄傲如陆沐阳来说，恐怕比打骂更让他难以忍受。

“谁、谁看你了！”沈念莫名有些心虚，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以掩饰情绪，“我只是路过！嫌吵！”

陆沐阳没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屈辱，有疏离，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然后，他绕过她，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背影在秋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又格外倔强。

沈念站在原地，看着他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生气、委屈、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因为窥见了他巨大秘密而产生的混乱和……一丝莫名的悸动。

那个角落里的影子，那个破碎又倔强的侧脸，像一枚生锈的钉子，猝不及防地，钉进了她喧嚣世界的一个角落。

她好像……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陆沐阳。一个，让她心头莫名发紧的陆沐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