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饵线（2/2）

盛少游心里那点微弱的火苗，一时被这句话摇晃得明明灭灭。他看清了高途脸上的坦然，那不是试探，而是真心觉得这样不错的放松。

一丝清晰的失落划过心尖，但他聪明地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我让司机先回了。你去哪？我送你。”

“回家吧。”

“不吃饭？”盛少游看了眼时间，将自己的“烛光晚餐”抛诸脑后，“这么晚，你不饿？我可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高途这才注意到时间，歉意浮上眉眼，“你等这么久？那……去我家吧，我给你下碗面，凑合一口。我实在累得只想倒头就睡。”

“你回家也没饭吃？”盛少游眉头蹙紧。

“高晴他们出门写生了，还得几天才回。”高途吸了吸鼻子，夜风的确凉，“走吧，别站这儿吹风了。”

坐上副驾，温暖的车厢和熟悉的淡淡气息包裹上来。高途紧绷的神经一松弛，疲惫如潮水涌上。没说几句话，他的头便渐渐歪向车窗，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盛少游侧过头，借着窗外流转的灯光，静静看他。

睫毛垂落，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下颌似乎比前些日子又尖了一点。

瘦了。盛少游无声地叹了口气，将车内温度调高了些，车速放得更稳。

车停在高途家的门前，盛少游没有立刻叫醒他。他轻轻下车，去了不远一家还可以的私房菜馆，打包了些吃食。

再回来时，高途已经醒了，正迷蒙地坐在车里，像只找不到方向的兔子。

“醒了？”盛少游晃了晃手中的食盒，笑容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温和，“走吧，吃饭。总不能真让你饿着肚子睡觉。”

食物的香气在温暖的餐厅里弥漫开，高途洗完手坐下，看到都是自己爱吃的，眼睛亮了亮，也顾不得客气，拿起筷子便专心吃起来。

盛少游坐在对面，看着他脸微鼓的样子，心里那点失落被一种柔软的喜欢替代。至少，高途这毫无防备、满足于口腹之乐的模样，是独独展现在他面前的。

就在高途意犹未尽，又把筷子伸向排骨时，盛少游的手轻轻覆了上来，按住了他的手腕。

“不能再吃了。”盛少游声音低沉，带着不容商量的温柔，“消化不了，会难受。刚吃的就急，再吃，待会该不舒服了。”

高途举着筷子没动，抬眼望过来，眼里竟浮起近乎耍赖的祈求，“可我还没饱。”

盛少游心头一颤，又是欣慰又是气恼。欣慰于他终于会坦然表达“想要”，气恼于这“想要”的对象竟是区区几口饭菜。他心硬了硬，却还是败在那眼神下。

“就这些。”他妥协般拿起公筷，夹了两块最小的排骨，又添了一勺素菜，放进高途碗里，“吃完这些，真的不能再吃了。”

高途看了看碗里那点恩赐，又看看盛少游坚决的脸，终于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小口小口地把那点食物吃完，珍惜得仿佛在品尝什么珍馐。

盛少游看着他那如珠如宝的模样，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苛刻，成了虐待他的恶人。

好在高途吃完，没再纠缠。他满足地吁了口气，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少游，太晚了，你今天就住客房吧，都收拾好的。”

他又起身，熟门熟路地去拿出干净的毛巾、洗漱用品和一套居家服。

“哟，准备这么周全？”盛少游接过，语气里的探究和某种深意几乎要溢出来。

要平日，高途指定能听出这几个字里的意味，可这会儿，累了一天，加上饱食后的困倦席卷而来，又放松，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嗯，你凑合用。”他揉着眼睛，含糊应道，然后转身往自己卧室走，“晚安，少游。”

直到他洗漱完毕，换上柔软的睡衣，想着还是该正式道个晚安，拉开卧室门——

却看见盛少游正站在二楼的走廊中央。

他刚冲完澡，头发只半干，身上只松松套着那件居家裤，上身完全赤裸着。水珠未擦净，沿着紧实的胸膛和腹肌的沟壑缓缓下滑，没入深处。

走廊不宽，他站在那里，几乎堵住了所有去路。温热的水汽混合着他身上独特的带着苦橙与朗姆酒尾调的气息，随着空气无声地蔓延过来，存在感强得惊人。

高途的睡意瞬间跑了一半，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扶住了门框。

盛少游的目光锁着他，从他还带着水汽的发梢，看到微微睁大的眼睛，再看到他因紧张而轻抿的嘴唇。那目光深沉，翻滚着高途已经看懂、却不敢深想的危险。

然后，盛少游向前走了一步，他身上的热意几乎要烫到高途。

他低下头，看着已经给自己洗好菜的小兔子，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般的笑意，“高途，我觉得……我可能需要身体力行地，更清楚地向你证明一下——”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缓缓扫过高途睡衣的领口。

“我和花咏，真的、真的……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