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短暂的安宁(2/2)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有疤,是训练时被匕首划的。还有几道旧伤,洗不掉。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会保护人。”我说,“刚进部队那年,我连队友都救不了。后来才知道,守住一个人,比打赢一场仗难得多。”
她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现在……”她顿了顿,“还会怕自己守不住吗?”
我沉默了几秒。
“怕。”我说,“但我不会停下。”
她嘴角动了一下,像是笑了,又像是太累了挤出来的表情。她翻了个身,脸朝里,背对着我。
“让我睡一会儿。”她说,“一个小时就行。到时候叫醒我,换你休息。”
我点头,“好。”
她没再说什么,呼吸慢慢变得均匀。没几分钟,睡着了。
我起身检查了一遍门窗,确认都封好了。然后回到床边,坐在原来的位置。匕首就放在手边,但我没再去摸它。
屋外风更大了,吹得藤蔓拍打墙面。某处木板松了,发出轻微的晃动声。我听了一会儿,确定不是人为的节奏,才放下心。
我低头看着她。头发乱了,脸上有灰,嘴唇干裂。但她睡得很沉,没有惊醒的迹象。
这十分钟是我这三天来最安静的时间。
我从冲锋衣内袋掏出女儿画的全家福。纸角卷了,颜色也褪了些。画上只有三个人,我和陈雪,还有一个穿白裙子的女人。我不知道她妈长什么样,但这幅画我一直带着。
我把画收回去,抬头看她。
她翻身时,袖口滑了一下,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浅疤。不是新伤,早就愈合了,但看得出是刀割的。我认得那种痕迹——执行任务前的心理评估测试,有些人会用这种方式缓解压力。
我没问。
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
我靠在床架上,闭上眼。身体很累,脑子却还在转。追兵的位置、燃油量、潮汐时间……一堆事缠在一起。
但这一刻,我没有去想下一步怎么走。
我只是坐着。
风吹着屋顶,床板偶尔响一声。她的呼吸声和我的交错在一起。
这种感觉很陌生。
我不是一个擅长休息的人。十年植物人,醒来就是逃亡。我习惯了随时战斗,习惯了没人能依靠。
但现在,有个人在我旁边睡着了,而我没有赶她走。
我睁开眼,看了眼手表。下午四点十七分。
还有六个多小时,才能出发。
我重新闭眼,手搭在膝盖上,没握拳。
至少这一小时,我可以什么都不做。
屋外风雨渐大,一块铁皮终于松脱,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她没醒。
我也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