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废墟狂奔（1/2）
崩塌。
不是缓慢的倾颓，而是狂暴的、连锁的崩解。
巨大的金属梁柱扭曲断裂，沉重的装甲板如落叶般剥落、坠毁，错综复杂的管道喷溅出早已凝固的能量残渣，扬起遮天蔽日的尘埃与碎屑。
整个机械废墟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从内部狠狠攥紧、揉捏，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哀鸣。
“格式化”的浪潮，如同无形的白色潮线，在王起一行人身后百余丈处，不急不缓地推进。
所过之处，一切颜色、声音、形状、乃至“存在”本身，都被抹去，只留下一片平滑到令人心悸的、绝对的“虚无”。
没有残骸，没有痕迹，就像从未有过任何东西存在。
那是最彻底的“删除”。
王起冲在最前，“孤陨”刀时而在头顶划过清冷的弧光，斩断轰然砸落的巨型构件。
时而点在地面，借力改变方向，在崩塌的裂隙与坠落物间寻找岌岌可危的通道。
他的动作迅捷依旧，但脸色愈发苍白，胸膛起伏剧烈，每一次挥刀引动气机，都牵动着重伤未愈的内腑，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更麻烦的是，神魂深处因连续施展“斩逻辑”真意而留下的疲惫与空虚感，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
但他眼神清明如寒潭，不见半分慌乱，只有绝对的专注——专注于脚下的路，身后的同伴，以及前方那不知是否存在的生机。
慕容九几乎是半拖着白素在奔跑。
白素的状态极不稳定，时而清醒片刻，眼中银紫光芒交织，喃喃着混乱的星图坐标和意义不明的警告。
时而又陷入昏迷，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皮肤下那些暗紫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散发着令人不安的冰冷气息。
慕容九的紫电剑早已归鞘，她将所有力量都用来支撑白素和维持自身的平衡，剑心却比任何时候都绷得更紧。
她不仅要躲避头顶坠落的危险，还要时刻关注白素的状况，心中的焦急与担忧如同火焰灼烧。
偶尔看向前方王起那虽摇晃却始终挺直的背影，才能获得一丝坚持下去的力量。
无痕背负着林战，身影在崩塌的缝隙与阴影中穿行，如同一道没有重量的鬼魅。
他避开了大多数明显的坠落物，但细小的金属碎片和能量乱流依旧在他身上留下了数道伤口，鲜血浸湿了黑衣。
他没有吭声，只是将刺客的身法发挥到极致，紧紧跟着王起的路线。
昏迷的林战伏在他背上，战魔体在本能地吸收着周围混乱环境中的稀薄煞气，眉宇间那丝灰暗似乎又浓郁了一丝，但此刻无人顾及。
老蝰不知何时盘回了无痕肩头，蛇瞳死死盯着身后那不断逼近的“虚无”边界，发出急促的嘶嘶声。
他们沿着来时的记忆和混沌晶体偶尔闪烁的微弱指引，在迷宫般的废墟内部亡命奔逃。
但“格式化”的力量似乎不仅仅在物理上抹除一切，也在干扰着空间和方向感。
熟悉的通道可能下一秒就彻底坍塌，看似坚固的桥梁转瞬间化为飞灰。
他们不得不频繁转向，迂回，甚至冒险穿越一些看起来极不稳定的区域。
“左边！”慕容九忽然尖声叫道，她看到前方一处原本通畅的十字路口，左侧通道的墙壁正如同融化的蜡般无声消融，被“虚无”吞噬！
而右侧通道，上方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眼看就要整体垮塌！
王起目光如电，瞬间判断。
“跳！”他低吼一声，非但没有减速，反而猛然加速，冲向右侧通道即将垮塌的入口下方，在千钧一发之际，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贴着地面射入！
几乎在他进入的瞬间，身后“轰隆”巨响，通道口被万吨金属彻底封死！
慕容九和无痕没有半分犹豫，紧随其后冲入。
就在他们刚刚冲进通道的刹那，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崩塌声和金属扭曲的巨响，整个路口被彻底埋葬，也将那逼近的“虚无”暂时阻隔在外——但也彻底封死了他们的退路。
通道内烟尘弥漫，应急光源早已熄灭，只有“孤陨”刀身散发的微冷光芒和慕容九手中混沌晶体不稳定的星银光晕，勉强照亮前方数尺。
通道本身也在剧烈震颤，两侧墙壁簌簌落下尘埃和碎块，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不能停！”王起咳出一口带金的淤血，脚步不停。
他感应到，那“格式化”的力量虽然被暂时阻隔，但并未消失，它正以更快的速度从其他方向包抄而来，如同张开的无形巨网。
这片废墟，正在被从“存在”的层面彻底“擦除”。
他们此刻，就像被困在正在沉没的钢铁巨兽腹中的蚂蚁。
又奔出数百丈，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宽阔的“大厅”。
大厅中央是数个早已停止运转的巨型环形设备，周围散落着大量破损的仪器和凝固的能量晶簇。
大厅的尽头，有三条岔路。
混沌晶体的光芒在这里骤然变得混乱，指向变得模糊不清。
“走哪边？”慕容九喘息着问，她的体力也接近极限。
王起迅速扫视三条岔路。左边那条，深处隐约有规律的红光闪烁，但带着一种机械性的危险感。
中间那条，一片漆黑，死寂无声。
右边那条，空气中飘散着极其微弱的、类似“逻辑源池”的银灰色光尘。
直觉告诉他，右边可能更接近废墟的某种核心能量脉络，但也可能更危险。
就在他即将做出抉择的瞬间——
“小心！”无痕的警告声和破空声同时响起！
只见大厅中央那几个环形设备的阴影中，猛地射出数十道幽蓝色的纤细光束！
这些光束并非能量攻击，而是某种高强度的约束力场，如同活过来的绳索，精准地缠向众人四肢和躯干！
是废墟残留的自动防御系统，在极度混乱的能量环境下被意外激活了！
慕容九和白素首当其冲！慕容九挥剑格挡，紫电雷光与幽蓝力场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竟无法立刻斩断！
白素身体一颤，似乎被力场触及后，皮肤下的暗紫纹路骤然一亮，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动作更加迟滞。
无痕身影急闪，匕首连挥，切断了几道射向他和林战的力场，但更多的力场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
王起眼神一冷。
他没有去斩那些力场绳索。
他的目光，锁定了大厅穹顶某处，一个不起眼的、闪烁着紊乱红光的六边形面板——那是防御系统的局部控制节点之一。
手中“孤陨”刀，随手向上一撩。
一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灰白刀气，脱刃而出，无视了空间距离，直接“印”在了那六边形面板的中心。
面板上的红光骤然熄灭。
所有激射而来的幽蓝力场光束，如同被掐断了电源，瞬间僵直、黯淡，然后消散于无形。
危机解除。
但耽误的这片刻，身后的崩塌声和那种空间被“剥离”的恐怖感，又逼近了许多！
“右边！”王起不再犹豫，当先冲向那条飘散着银灰色光尘的通道。
众人紧随。
这条通道比之前的更加狭窄，四壁光滑，似乎是某种特殊的输送管道。
银灰色的光尘如同有生命的雾气，缓缓飘动，接触皮肤时带来一丝冰凉的刺痛感。
通道并非笔直，而是不断向下盘旋延伸。
越往下，周围的震颤似乎减轻了一些，但那种被“格式化”力量笼罩的压抑感却丝毫没有减弱。
仿佛整个废墟的“消亡”是不可逆转的大势，他们只是在这大势中徒劳挣扎的微尘。
白素的状态似乎在这银灰光尘的环境下更加糟糕。
她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眼神中的银紫漩涡旋转加速，口中不断吐出破碎的音节：
“……坐标偏移……星枢污染……警告……不要相信……光……是陷阱……”
慕容九紧紧抓着她，试图用自己微弱的心神力量安抚她，但收效甚微。
王起一边疾行，一边分出一丝心神关注着白素。
他能感觉到，白素体内那股源自星袍女子的、已被污染的星识，正在与这环境中的银灰光尘产生某种危险的共鸣。
这共鸣在加剧她的痛苦和混乱，但似乎……也在一定程度上，延缓了那股暗紫色污染的彻底爆发？
祸福难料。
不知向下盘旋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
不是应急灯或能量残余的光，而是一种更加柔和、更加稳定的……淡蓝色荧光。
通道尽头，是一个小小的、圆形的平台。
平台悬浮在一个垂直的、深不见底的巨大竖井中央。
竖井的四壁，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如同蜂巢般的六边形孔洞，大部分孔洞是黑暗的，只有少数孔洞深处，透出那种淡蓝色的荧光。
而在平台中央，有一个孤零零的、类似操作台的装置。
装置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但中央一个巴掌大小的凹槽内，却干干净净，凹槽的形状，正好与慕容九手中的混沌晶体……大致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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