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前路迷雾 心绪微澜（1/1）

自先祖埋骨之地归来，一行人暂时回到了不净世。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每个人的认知，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沉重压力与分歧。

书房内，气氛有些凝滞。案上摊开着魏无羡根据记忆临摹出的星图图腾与古老箴言。

“眼下信息明确，”蓝忘机率先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首要之务，是依据图腾线索，联络可能持有其他‘镇器’的世家宗门，尤其是兰陵金氏与姑苏蓝氏，确认情况，共商对策。同时，需集中力量，推算‘源眼’可能的位置。‘聚器寻源，补天裂’虽法门已失，但既为目标，便需着手。”

他的思路清晰、直接，指向最终解决根本问题的行动。这符合他“逢乱必出”、“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行事准则。

然而，魏无羡却皱紧了眉头，第一次没有立刻附和蓝忘机。他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目光落在图腾上那个代表“源眼”的狰狞裂口标记上。

“蓝湛，”他声音有些发涩，“联络其他家，确认情况，我没意见。但是推算‘源眼’，甚至准备‘聚器寻源’……是不是太急了点？”

他抬起头，看向蓝忘机，眼中充满了罕见的忧虑与不赞同：“那‘源眼’是什么地方？上古先祖们集合数族之力，也只能用‘镇器’勉强封镇，无法彻底解决的地方！我们这几个人，加上聂家，就算再加上金家、蓝家……够看吗？‘聚器之法已丢失’！我们连怎么安全地把那些‘镇器’聚在一起都不知道，贸然行动，万一不是‘补天裂’，而是提前引爆了那个‘火药桶’怎么办？”

他指向窗外北方，语气激动：“别忘了，‘宁时屿’的时序乱流还没完全平复，北境地脉刚受了‘祭刀’这一下折腾，还虚着呢！这时候去动那个不知道埋了多少万年、积攒了不知多少煞气怨念的‘源眼’？蓝湛，我们可能不是在拯救，是在加速毁灭！”

魏无羡的担忧不无道理。他经历过最深的绝望，也刚刚从生死边缘爬回来，比任何人都更珍惜眼前的安宁，也更畏惧因冒失而可能导致的、无法挽回的灾难。他的思维方式，往往更偏向于“控制风险”、“寻找更稳妥的路径”。

蓝忘机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魏无羡，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理解魏无羡的顾虑，但他更相信，面对如此根本性的隐患，拖延与保守，只会让问题在未来的某一天，以更不可控的方式爆发。先祖的警示言犹在耳，“器将共鸣”，若“源眼”真的再次躁动，所有“镇器”都会受到影响，到时候就是全面失控。

“隐患不除，永无宁日。”蓝忘机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意味，“‘源眼’与‘镇器’关联已现，被动等待，风险更高。需主动探查，掌控先机。纵有万难，亦需面对。”

“主动探查？拿什么探查？拿命去填吗？”魏无羡的声音拔高了些，胸口因情绪起伏而微微起伏，“是，我是不怕死！可我死了，你怎么办？江澄、金凌、思追他们怎么办？万一我们失败了，把那个鬼东西彻底放出来，这天下怎么办？！蓝湛，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总是想着把最危险的责任一肩扛了？我们能不能……能不能先想想有没有更稳妥的办法？比如，先想办法加强所有‘镇器’的封印，研究‘聚器之法’，等准备万全了再说？”

这是两人之间罕见的、因理念和行事风格差异而产生的正面分歧。魏无羡并非怯懦，而是经历过太多失去，变得更为谨慎，甚至有些“畏首畏尾”；蓝忘机也非鲁莽，而是责任与信念使然，让他无法对根本隐患视而不见，选择“稳妥”的拖延。

空气仿佛凝固了。江澄抱着手臂靠在墙边，脸色不虞，但出奇地没有插嘴，只是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聂怀桑则是额头冒汗，这种级别的争执，他哪边都不敢劝。采薇低头研究着图腾的细节，仿佛置身事外，只是偶尔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正因天下生灵，方不可坐视。”蓝忘机看着魏无羡，一字一句，清晰而沉重，“若待其爆发，则再无‘万全’可言。我知你忧惧，但此事，无可退避。”

“我没有要退避！”魏无羡猛地站起身，白发在身后晃动，“我只是说要更小心！要谋定后动！蓝湛，你是不是觉得我……我胆小怕事了？还是觉得我没了灵力，就只配躲在后面，不配和你一起做决定了？”

这话就有些伤人了，带着赌气的成分。蓝忘机眸光一颤，袖中的手微微握紧。他看着魏无羡微微发红的眼眶和倔强的神情，心知他并非真心如此想，只是担忧焦虑到了极点。可有些原则，他不能退让。

“我从未如此想。”蓝忘机的声音低沉下去，却更显坚定，“正因有你，方需谨慎。但谨慎，非是裹足不前。魏婴，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