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回程（1）（2/2）

他此刻的态度很明确：对于田国富，只要他不来挡自己的路，不把手伸到自己的地盘，那么他是省纪委书记也好，不是也罢，都与他程度关系不大。

他不想被沙瑞金当枪使，去主动招惹这位手握重权的纪委书记。

“程书记，”沙瑞金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经过深思熟虑后敲击出来，“根据汉东省当前依然严峻复杂的反腐败斗争形势，特别是考虑到我们即将启动的‘汉、江、魔’区域经济协同发展这一重大战略，需要一个更加锐意进取、敢于担当、能够为经济发展保驾护航的纪律保障环境。我认为，国富同志目前的状态和思路，已经不太适合继续担任省纪委书记这一关键职务了。你以为呢？”

“这……！” 程度倒吸一口凉气，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微微震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讶。他万万没想到，沙瑞金的意图竟然如此明确和决绝，不是简单的敲打或不满，而是直接想要换掉田国富！他忍不住脱口而出：“沙书记，您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调整一位在任的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可不是小事啊！”

程度内心不由得为田国富感到一丝悲哀。

这位纪委书记，当年因为触碰赵家的利益，被前任省委书记赵立春排挤出了汉东，好不容易等到赵立春倒台，自己又借助上面的关系回到汉东，重掌省纪委权柄。

可这位置还没坐热乎，满打满算不到两年，竟然又遭到了现任省委书记沙瑞金的强烈排斥，甚至到了要将他“挪开”的地步。

如果这一次再被赶走，田国富的政治生涯恐怕真的要蒙上巨大的阴影，甚至就此终结了。无论他背后站着谁，接连被两任一把手不容，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其不利的政治信号。

“关于国富同志的工作安排问题，我确实已经考虑了很久，并非一时冲动。” 沙瑞金似乎料到了程度的震惊，语气反而更加平缓，但其中的决心不容置疑，“今天正式提出来，就是想和你这个副书记深入交换一下意见。我的想法是，建议上面考虑给国富同志换一个更能发挥他长处、也更适合他特点的工作岗位。这对他个人，对汉东的工作，或许都是一件好事。”

“沙书记……具体有什么设想？” 程度压下心中的波澜，谨慎地问道。他知道，沙瑞金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必然是已经有了初步方案。

“今年是中央强调的‘跨省干部交流年’。” 沙瑞金不紧不慢地抛出了政策依据，“计划安排交流的省部级干部名额有两名，厅局级三十六名，处级八十二名。我打算，**把国富同志作为我们汉东省推荐的省部级交流人选，报上去。** 让他去兄弟省份，在不同的领导岗位上再多历练历练，开阔视野，丰富经验。程书记，你觉得这个安排怎么样？”

沙瑞金说得冠冕堂皇，“干部交流”、“多岗位历练”，听起来像是培养重用。

但谁都明白，对于田国富这样一个土生土长、在汉东纪检系统深耕数十年的本地干部，在尚未到龄且无明显过失的情况下，突然被“交流”出去，无异于政治上的“发配”和边缘化。这绝不是“好事”。

程度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立刻抓住了这个方案中的一个关键问题：“沙书记，干部交流制度我了解。但是，田国富同志是**省委常委兼省纪委书记**，属于副省级干部中的核心领导成员。据我所知，此次跨省交流的范围和惯例，似乎很少直接涉及这个级别的党委常委，尤其是纪委书记这样的特殊职位。上级纪委那边……会同意吗？”

他点出了要害：纪委系统实行双重领导体制，业务上以上级纪委领导为主，人事安排上同级党委有重要建议权但最终决定权复杂。调整一位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绝不是沙瑞金作为省委书记单方面提出“交流”建议就能轻易实现的，必须得到中央纪委乃至更高层的首肯。沙瑞金这个提议，看似合理，实则是一步险棋，也是他向田国富乃至其背后力量发出的最强硬的挑战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