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阳坡黄芩满筐归,晒根夜话藏玄机(1/2)
天刚亮透,晨雾还没散尽,山间的草木都裹着一层湿漉漉的水汽,黄子鹞就攥着林清禾的手腕往西山赶。七岁半的小子步子迈得大,手心暖乎乎的,攥得清禾的小手一点都不打滑。今儿个他心里揣着个透亮的小算盘——先陪清禾去阴坡刨柴胡,等日头爬到头顶,再去阳面坡闯闯,刨些黄芩回来。毕竟奶奶说了,他练过功夫力气大,黄芩根粗肉厚,半天就能刨满一筐,攒着换钱,刚好能给清禾多买两块橘子糖,再给奶奶扯块花布头做新衣裳。
两人踩着露水草往阴坡走,草叶上的露珠“啪嗒”一声沾湿了裤脚,凉丝丝的凉意顺着脚踝往上钻。清禾拎着个小巧的竹篮,步子迈得细碎,眼睛却亮得像两颗浸了晨露的星星,一眨不眨盯着草丛里那些狭叶的柴胡,生怕漏了一丛。黄子鹞则走得稳,手里的小镐贴着地皮撬,动作又快又准,镐尖挑开湿土的声音清脆利落,不一会儿,竹篮底就铺了一层黑褐与赭红相间的柴胡根。
“鹞子哥,你看!”清禾忽然蹲下身,指着一丛长得格外茂盛的柴胡喊,小脸蛋因为兴奋微微泛红,“这根全是红的,奶奶说这种最值钱!”
黄子鹞凑过去一看,果然,那丛柴胡的根须透着温润的赭红色,在晨光里泛着细腻的光泽。他小心翼翼地帮清禾把根部周围的土撬松,看着清禾小手攥着镐柄,憋红了脸一点点往外拔,忍不住弯腰叮嘱:“慢点,别扯断了根,红根柴胡断了就不值钱了。”
清禾抿着嘴点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丛红根柴胡完整地拔出来。她擦了擦额头沁出的细汗,把根须上的泥土抖干净,掐掉枯黄的叶子,放进竹篮里,嘴角弯得像月牙:“等攒够了,我要换糖,还要给奶奶买根红头绳,扎在辫子上肯定好看。”
黄子鹞摸了摸她的头,心里暖烘烘的:“好,哥帮你刨更多,咱们给奶奶买块花布头做新衣裳,让奶奶穿上跟村里的婶婶们一样好看。”
两人正说着,日头已经升得老高,阳光穿过薄雾洒在身上,暖洋洋的。黄子鹞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清禾的竹篮,已经装了小半篮柴胡根,便说:“清禾,你在这儿慢慢刨,别乱跑,哥去阳面坡刨点黄芩,晌午回来找你。”
清禾点点头,攥着小镐认真道:“鹞子哥你小心点,阳坡的草滑,别摔着了。”
黄子鹞应了一声,拎着空竹篮往阳面坡跑。阳面坡的太阳晒得人浑身发热,草长得比阴坡茂盛,黄芩的叶片肥厚油绿,贴着地皮铺开,紫莹莹的小花藏在叶间,老远就能看见。这种药草只长在纯阳坡,根粗得像镰刀把,埋得却不深,正适合他这种练过功夫、有劲的娃刨。
黄子鹞找了块黄芩长得密的地方,抡起小镐就干。他的胳膊因为练过武功和飞针术,比村里其他娃结实不少,镐尖插进土里,轻轻一撬,就把黄芩根部的土松透了。他瞅准主根走向,手腕轻轻一旋,清掉浮土,然后攥住茎秆往上一拽——**“咔嚓”**一声轻响,末端细根断了一截,粗实的主根却稳稳被他攥在手里。
足有镰刀把那么粗,外皮褐黄褐黄的,沾着湿泥,还带着点刚从土里拔出来的腥气。黄子鹞拇指蹭了蹭根须上的泥土,又用指甲刮开一点外皮,露出里头黄澄澄的芯子,眉眼瞬间弯成了月牙儿。他心里美滋滋的,这可是没空心的好货,供销社指定给最高价。
坡上还有几个村里的大人在刨黄芩,看见黄子鹞一个娃子刨得又快又好,都笑着夸:“鹞子这娃真能干,比大人都利索!看这黄芩的成色,真是好运气!”
黄子鹞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手上的劲更足了。他一边薅黄芩一边嘟囔:“这些年头浅,芯子实,最值钱。空心的老根咱也不扔,反正收购不挑,积少成多,够给清禾换一大包橘子糖了。”他不用掐叶子,直接把整株薅起来,抖掉泥土就往竹篮里扔,不一会儿,竹篮就沉甸甸的了。
他心里算着,这一筐黄芩少说也有十来斤,供销社收湿的,一斤能卖五分,攒个三筐五筐,就能给清禾换一大包糖,再给奶奶扯花布头了。
晌午的日头最毒,黄子鹞的粗布褂子都被汗湿透了,紧紧贴在背上,竹篮也已经装得满满当当。他拎着篮子往阴坡走,老远就看见清禾坐在一棵歪脖子树下,手里攥着个野山楂,正眼巴巴地望着他来的方向。
“清禾!”黄子鹞喊了一声,脚步加快。
清禾听见声音,立马站起来,小短腿跑得飞快:“鹞子哥,你回来啦!”她看着黄子鹞手里满满一筐黄芩,眼睛都直了,小手捂着嘴惊叹,“哇,好多黄芩!比昨天的还多!”
黄子鹞把篮子放在地上,擦了擦额角的汗,得意道:“那是,哥厉害吧?这里面好多都是没空心的好货,供销社肯定给高价。”
两人拎着各自的收获往山下走,清禾的小竹篮里是柴胡根,黄子鹞的大竹篮里是黄芩,沉甸甸的,却压不住两人心里的欢喜。路过村口老槐树的时候,遇上了二伯,二伯看了看黄子鹞的黄芩,伸手掂了掂分量,笑着说:“鹞子,你这黄芩成色好,攒够了叔带你去供销社卖,准能卖个好价钱,比村里其他人的都高!”
黄子鹞点点头,心里更踏实了,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回到家,奶奶早就把午饭做好了,玉米糊糊配着咸菜,还有两个白面馒头,是特意留给他们的。两人洗了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清禾一边吃,一边跟奶奶讲她刨到的红根柴胡,眼睛亮晶晶的,说得眉飞色舞。
奶奶听得笑眯了眼,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吃完饭,就带着他们去收拾药材。清禾的柴胡根要掐掉最后一点没剪干净的茎秆,摊在房檐下的晒席上,薄薄铺一层,让太阳晒着。黄子鹞的黄芩则不用晒,奶奶找了个阴凉的地窖,让他把黄芩倒在竹筐里,放在地窖里阴着,还再三叮嘱:“阴着就行,别沾水,不然就烂了,卖不上价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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