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暗潮涌动（2/2）

郑保国手里的烟袋杆顿了顿，烟灰撒在账本上，他却没在意，猛地抬头：“你看清楚了？布包里真是账本？”

“错不了！”吴老栓抹了把汗，声音都有点发颤，“我刚才在村口问他，他说去抓感冒药，可那布包那么鼓，哪像装药的？我试着留他，他没肯，看那样子，是早盘算好了要去公社递材料！”

“盘算好？我让他算盘打空！”郑保国把烟袋往桌上一磕，烟灰撒了一地，他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眉头皱得紧紧的，“你现在就去跟队里的老人说，尤其是张大爷和李奶奶，就说黄家姑娘黄子柔心比天高，嫌建军配不上她，故意让黄云峰找借口污蔑干部，连‘破旧立新’的政策都敢对抗——你再添点细节，就说子柔前几天去公社，跟供销社的小伙子眉来眼去，不想嫁给建军，才让她爹闹事儿。”

吴老栓愣了愣，随即拍着大腿笑起来：“高！主任您这招绝了！张大爷最看重‘安分守己’，李奶奶又爱说闲话，他俩一传开，全村人都得信！黄云峰以前是四类分子，老人们本就对他有点成见，再一听是为了拒婚闹事儿，保准没人信他的话！”

“还有，你再去跟会计说，让他把这两个月的粮食账重新理一遍，把私分的数目都抹干净，换成正常的领用记录，别让黄云峰抓着把柄。”郑保国走到窗边，掀开窗帘角往外看，远处的老槐树已经成了个小黑点，“黄云峰不是老实人，他抗战时跑过交通，心思细得很，他敢递账本，就肯定留了后手，咱们得防着点。对了，你再让你家建军去主路上盯着，要是看见黄云峰和王老汉回来，就赶紧来报信。”

吴老栓连忙点头，转身就往外跑，刚到门口又折回来：“主任，那要是黄云峰真把账本递上去了，咋办？”

郑保国眼神沉得像锅底，嘴角扯出个冷笑：“递上去也没用。公社的刘书记跟我是老熟人，只要老人们都不信黄云峰的话，刘书记肯定会信我——毕竟，一个四类分子的话，哪有主任的话可信？”

吴老栓这才放心，转身跑了出去。郑保国重新坐下，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喝了口凉茶，茶水的凉意没压下心里的烦躁，他从抽屉里掏出个小本子，上面记着村里人的名字，谁跟黄云峰走得近，谁对他有意见，都标得清清楚楚。他翻到黄云峰的名字，用铅笔在旁边画了个圈，心里盘算着：要是这次能把黄云峰压下去，以后这村里，就没人敢跟他作对了。

而黄云峰和王老汉刚走出村口，就往岔路上拐了。这条岔路是条田埂，两旁种着玉米，玉米秆已经长到一人高，叶子在风里沙沙响。王老汉不解，跟在黄云峰身后问：“不往镇上主路走，咋绕远路？这田埂不好走，还得绕半个时辰呢。”

黄云峰放慢脚步，回头看了看，确认没人跟上来，才开口：“郑保国要是想拦，肯定在主路设人——主路就一条，好守；咱走这条小路，从玉米地里穿过去，能直接到公社后门，既能避开人，还能提前半个时辰到公社。”他从布包里掏出张叠得整齐的纸，递给王老汉，“这是我昨天画的路线图，哪里有沟，哪里有桥，都标好了，跟着我走就行。”

王老汉接过纸，借着夕阳的光看了看，纸上的线条画得很清楚，还写着“此处有断木桥，需小心”的字样。他忍不住佩服：“云峰，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这脑子，就想不到这些。”

黄云峰笑了笑，把纸收回来，重新揣进布包里：“不是我想得周到，是郑保国太贪心。他私分救济粮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有人不满，只是没人敢说。咱这次递账本，不光是为了子柔，也是为了村里的乡亲——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被郑保国欺负。”

两人沿着田埂往前走，玉米叶划过胳膊，留下淡淡的划痕。夕阳的光透过玉米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远处传来几声狗叫，还有村民归家的说话声，可他们谁也没停下脚步——前面的路虽然难走，但只要能把账本递到公社，就能给村里讨个公道，给子柔一个安稳的未来。黄云峰攥紧布包，脚步更坚定了，他知道，这场跟郑保国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