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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档案锁乡府,征途破迷雾(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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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分存疑?当年定贫农时,我还去帮忙记过账呢!”“吴主任这是故意找茬吧?前阵子黄云峰帮咱换土豆,他就没好脸色……” 议论声像小虫子,钻进黄云峰的耳朵里。他想张嘴解释,却看见人群外的黄子柔 —— 她挑着水桶,桶沿的水珠滴在地上,看见告示上的字,脸瞬间白了,水桶 “哐当” 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一个穿花褂子的妇人故意提高嗓门:“子柔啊,你爹要是真有问题,你们姊妹几个以后可咋办?” 黄子柔的眼泪 “唰” 地掉下来,捂着脸就往家跑。黄云峰赶紧追上去,心里像被堵了块石头 —— 他不怕自己被冤枉,就怕孩子们受委屈。

到家时,院门口站着林鹤轩,手里捏着张折叠的纸条,纸边都磨毛了:“老黄,邻村老文书捎信来,郑保国上周三夜里去过档案库,带着新登记册;要找说法,得去李家村找王老汉,他是当年定成分的证人。”

黄云峰接过纸条,指节攥得发白。没等他细想,林鹤轩已转身往院外走:“事不宜迟,我连夜准备,明早一早就去李家村。” 鹞子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攥着半根磨亮的荆条:“林爷爷,我跟你去!我认识路,还能帮你看着人。” 林鹤轩看着他眼里的劲,点了点头,把荆条塞进布包 —— 这既是拐杖,也是防身的家伙。

鸡叫二遍时,林鹤轩和鹞子就背着布包出了门。布包里裹着两个杂粮窝头、一壶凉白开,天还黑着,星子挂在天上像撒了把碎盐,村道上的露水沾湿裤脚,凉得刺骨。三十里外的李家村藏在山坳里,路是石子铺的,坑洼不平。两人走了两个多时辰,太阳刚爬上山头时,才看见李家村的土坯墙。

王老汉家在村东头,院门口挂着串晒干的红辣椒,他正蹲在院角编筐,荆条在指间绕来绕去,筐沿整整齐齐。“王老哥,忙着呢?” 林鹤轩走过去,把布包放在石磨上。王老汉抬头一看,赶紧放下荆条:“林先生?你咋来了?快进屋坐!” 他往屋里喊 “老婆子,烧点热水”,转身搬来小板凳。

林鹤轩没坐,直接把黄云峰的事说开 —— 吴老栓造谣、郑保国拦档案,一字一句说得清楚。王老汉越听越气,拍着大腿骂:“吴老栓这混小子!当年还是我帮他跟黄家牵线租地,现在倒反过来害人!” 他转身进里屋,从木箱底摸出个油纸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三张泛黄的收条。最上面那张是民国三十六年的,纸边都脆了,毛笔字写着 “今收到黄云峰租地粮三斗,经手人王老实,见证吴老栓”,末尾还有林鹤轩父亲的朱红手印。

“这收条我藏了十几年,就怕出岔子。” 王老汉把油纸包揣进怀里,扣子扣得紧紧的,“林先生,你说咋干,我就咋干!今天拼了老骨头,也得给老黄作证!” 两人吃完老婆子煮的玉米糊糊,就往林家洼赶。王老汉穿的还是双露脚趾的布鞋,石子路硌得脚疼,却没喊一声 —— 他记着黄云峰的好,那年李家村闹饥荒,黄云峰还偷偷给过他半袋红薯。

走到乡界岔路口时,路边树林里突然冲出两个人,穿蓝布干部服,胳膊戴 “乡革委会” 红袖章,是郑保国手下的马三、赵四。“站住!” 马三手里的电筒晃得人睁不开眼,“奉郑主任令,王老实涉嫌伪造证据,跟我们走!”

王老汉赶紧把油纸包往怀里按:“这收条是真的!吴老栓也在场!” 赵四上来就要拽他胳膊,林鹤轩赶紧拦着:“没公社批条就抓人,违反规定!”“郑主任的话就是规定!” 马三推了林鹤轩一把,他后腰撞在石头上,疼得龇牙咧嘴。

就在这时,路边山坡上突然滚下几根荆条,正好绊住马三的腿。马三 “哎哟” 一声摔在地上,电筒滚出去老远。鹞子从坡上跳下来,手里还攥着根粗荆条,身后跟着三个村民 —— 是昨天夜里林鹤轩让他约的,就怕乡上的人拦路。“放开王爷爷!” 鹞子冲过去,照着赵四的手就是一荆条。赵四疼得松手,村民们也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喊:“光天化日抓人,还有王法吗?”

马三爬起来,看着围上来的村民慌了神。赵四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贵哥说了,抓不到人就毁证据……” 话没说完,鹞子突然扑上去。

马三、赵四见状,推着自行车就往乡上跑,连掉在地上的电筒都没敢捡。鹞子捡起电筒揣进怀里,赶紧扶林鹤轩:“林爷爷,你没事吧?”“没事,还是你机灵。” 王老汉走过来,攥着油纸包的手还在抖:“多亏了你们,不然我这老骨头今天就得栽在这。”

一行人往林家洼走,王老汉突然拍了拍脑袋:“老黄可能不知道,吴老栓的媳妇刘桂兰,跟郑保国是姨表亲!” 黄云峰正在院门口等得着急,听见这话,手里的烟袋 “啪” 地掉在地上:“啥?姨表亲?”“是啊,” 王老汉点点头,“当年刘桂兰和郑保国的娘是亲姐妹,我还去喝过‘认亲酒’。吴老栓当年就是靠送粮票、送布给郑保国,才当上村革委会主任的。”

这话像道闪电,把黄云峰之前的疑惑全解开了 —— 难怪郑保国处处偏袒吴老栓,原来是有这层关系!他攥紧拳头:“这两个混蛋,居然勾结起来整我!”

夜里,吴老栓偷偷摸到村头电话亭,给郑保国打电话,声音慌慌张张:“保国哥,王老汉被救走了,还带了收条,咋办?” 郑保国在电话里骂了句脏话,沉声道:“别怕,我明天去公社找李书记,说收条是伪造的;实在不行,就把黄子柔的婚事捅出去,说黄家‘抗婚不配合工作’,把水搅浑!”

这话被蹲在电话亭外的鹞子听得一清二楚 —— 他按林鹤轩的嘱咐来盯吴老栓的动静,没想到偷听到这么关键的对话。他赶紧跑回家,把话告诉了林鹤轩和黄云峰。林鹤轩冷笑一声:“他们的招数用完了,明天公社见分晓!” 黄云峰攥着那张民国三十六年的收条,纸边硌得手心疼,却觉得心里亮堂了 —— 这么多天的委屈,明天终于能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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