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腊月三十?晨雪练“三境”(2/2)
林鹤轩点点头,转身去门后拎出红布包,塞给他俩:“赶紧拿上回家,别在这儿耽误,路上别让人看见,记着我的话,露了馅可不行。”鹞子一把攥住属于自己的红布包,里面的鞭炮硌得慌,他赶紧揣进棉袄最里面,怕雪弄潮,又怕被人看见;林清禾也把装红头绳的小包攥紧,跟林鹤轩道了谢,俩人并肩往家走。
鹞子揣着那挂小鞭从林鹤轩后院出来时,棉袄内兜被硌得发沉,却比揣着过年才能尝到的硬糖还鲜活。柴房里残留的柴火味还沾在袖口,林鹤轩那句 说是你姑父给的 像颗定心丸,林清禾捏着红头绳笑时,辫梢扫过他手背的痒意也没散。雪粒子打在脸上凉飕飕的,他却故意把衣领往下扯了点,脚步踩在积雪上 咯吱咯吱 响,每一步都往家的方向赶 —— 不是馋灶房的粉炖肉,是想赶紧拐过那道土墙,看看胡同里各家的春联贴得怎么样了,自家的活计可不能落了后。
还没到自家胡同口,先撞见张奶奶家的孙子小远,正踩着高凳帮张奶奶挂挂签。那挂签是张奶奶托人从供销社捎来的,红纸上用细如发丝的金线勾勒着 鱼跃龙门 的图案,鳞片层层叠叠,鱼尾甩起,仿佛真要从纸上跳出来。边角处还嵌着小小的
字样,连挂签的穗子都剪得像流苏一样,风一吹就
响,红得扎眼又精致。小远踮着脚,把挂签往门框上贴,浆糊是用面粉熬的,粘在木头上泛着白,张奶奶在底下扶着凳子,嘴里念叨:往左挪挪,跟春联对齐,来年才吉利。 鹞子停住脚看了会儿,小远抬头看见他,举着剩下的半张挂签喊:鹞子!你家贴春联没?我奶从供销社买的挂签,给你一张? 鹞子摆摆手:不了,我回家帮我姐贴! 说着又往前跑,心里竟有点着急 —— 可别让自家的春联比别家贴得晚。
再往前,李家的大门已经红堂堂的。李大爷正蹲在门槛上,用抹布擦春联边角的浆糊,春联是村头王会计写的,墨汁浓得发亮,开门迎福 四个大字撑满了红纸,连门楣上都贴了张菱形的
字,特意倒着贴。李大爷见鹞子路过,笑着喊:鹞子,你爹的春联没我家的齐整吧?王会计昨天给我写的时候,特意量了门框! 鹞子凑过去看,果然见春联的上下沿跟门框齐平,连浆糊都没溢出来。他不服气地说:我爹今天也量了!贴出来肯定比你家的好看! 说完转身就跑,耳朵却悄悄红了 —— 其实他也盼着自家的春联能贴得这么周正。
刚拐进自家那条胡同,就见哥哥子强蹲在自家门槛上,手里捏着根火柴,看见鹞子怀里鼓囊囊的,立马跳起来:“鹞子!你怀里藏啥了?是不是鞭炮?给俺看看!”
鹞子赶紧把棉袄裹紧,往后退了两步,心怦怦跳——他怕子强追问来源,更怕露了跟林鹤轩练武的事,只能硬着头皮说:“没、没啥,就是俺自己攒钱买的年礼,不给你看!”
子强哪肯依,伸手就往他怀里抢:“咱哥俩一起放!你一个人放有啥意思?给俺一半!”
鹞子绕着院中的老槐树跑,棉袄里的鞭炮硌得胸口发紧,却攥得更紧,嘴里急着辩解:“不行!这是俺好不容易攒钱买的,你要放自己攒钱去!”他心里没敢停(想二):既得护住鞭炮,又得别让子强起疑,更不能提林鹤轩半个字,眼睛还瞅着灶房的方向(观三),盼着娘出来拦着。
子强追得更急,雪地里的脚印踩得乱七八糟:“娘哪让俺攒钱?你就给俺几响,就几响!”
正拉扯着,娘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子强!别抢弟弟的东西!多大了还没个正形?吃了饭,让你俩一起去村头放,别在这儿闹!”
鹞子心里一松,停下脚步,却还没把鞭炮拿出来,只是冲子强撇撇嘴:“听见没?娘让一起放,现在别抢了!”
子强挠挠头,也停下脚步,眼睛还盯着鹞子的棉袄:“行!那你可别偷偷藏起来,中午咱叫上狗蛋,一起去村头放,让他们都听听响!”
鹞子点点头,把鞭炮往棉袄深处又塞了塞——雪还飘着,院墙里的年味越来越浓,怀里的鞭炮暖乎乎的,像藏着两个秘密:一个是林鹤轩给的欢喜,一个是偷着练武的底气。他摸了摸棉袄里的鞭炮,心里默念着林鹤轩的话:别露馅,得藏好,等练到真本事,才能护着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