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九队,不辱使命!(2/2)
他双腿猛地向前蹬出,身体紧贴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地面,一个干净利落、迅猛无比的滑铲,如同贴地飞行的炮弹,从周盛身侧一掠而过!
也就在他身体完全低于周盛枪口线的同一瞬间——灼热的子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无比地钻入了紧追在余扬身后、因扑空而身体前倾的白大褂丧尸的心口。
丧尸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后轰然倒去,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一小片灰尘,四肢抽搐着,不甘心的吼叫。
周盛保持着射击结束后的姿势,枪口稳稳地指向倒地的尸体,“我打穿了他的脊柱,一时半会儿应该站不起来”,他的呼吸平稳,只有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显示着刚才那一枪背后凝聚的高度专注和压力。“以后要我配合的话,先说一声。”
余扬已经从滑铲中利落地翻身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容,仿佛刚才在生死线上跳舞的不是他,“这不是配合的很好嘛”,他走到周盛身边,瞥了一眼地上的丧尸,“我相信我的狙击手。”
很快,刺耳的警报声由远及近,第九研究所的警卫队和王阳带着一群穿着白大褂、脸色煞白的研究员们急匆匆地赶到了现场。
警戒线迅速拉起,探照灯将这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
王阳蹲在尸体旁,仔细检查着那身染血的白大褂和脖子上的伤口,脸色极其难看。几个年轻的研究员看到同事的模样,忍不住摘下眼镜,背过身去,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地抹着眼泪。
“是研究所的小张,昨天跟着一起运送过那具女活死人……”王阳的声音低沉沙哑,充满了疲惫和自责,“应该就是那时被感染的,从昨天到现在十多个小时,无明显外伤,估计伤口很,看来感染发作的时间,也许和伤口面积、位置、以及个体差异都有关联。而且……”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更深的寒意,“传播方式,恐怕也不仅仅局限于唾沫和血液的直接交换了。被感染者……他全身上下流淌的血液,每一个细胞……都成了病毒疯狂增殖的培养皿。任何接触,都可能致命。”
他站起身,“余队长,周副队,辛苦你们了。发现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余扬指了指丧尸那外翻的、沾满黑色粘液和可疑皮肉碎屑的嘴唇,又示意了一下白大褂下摆处大片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深色血迹:“他嘴里有东西,衣服上血也不少。王所,我建议你最好……把整个研究所,特别是他可能接触过的区域,都彻底翻查一遍。”
研究所的警卫迅速接管了现场,后续的消杀、排查工作自然无需余扬他们操心。两人在金发财惊魂未定的眼神中上了车,车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沉默。
回到第九队驻地,气氛异常凝重。余扬没有耽搁,立刻召集了所有队员。不大的会议室里,算上他自己,有十二张面孔。
他没有任何修饰,直截了当地讲述了第九所的见闻,每一个细节,都像重锤砸在队员们的心上。
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压抑的呼吸声。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但这灯火之下,一种无形的阴影,已经悄然笼罩。
余扬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脸。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沉重的寂静,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坦诚和沉甸甸的承诺:“经过今天的事,我无法向你们保证,这次任务,十二个人都能活着回来。”
这句话像冰水浇在众人心头。
“但是!”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如同出鞘的利刃,“只要我余扬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放弃你们任何一个人!绝不会!”
他环视众人,下达了最后的指令:“任务目标:云南苍山实验室。获取代号‘X-73’的活性细胞样本及所有核心数据!后天清晨出发!从现在起,你们还有时间处理自己的私事,该交代的交代,该了结的了结。”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别忘了,把‘身后书’交给指导员。散会!”
时间在紧张压抑的准备中流逝。
出发的清晨,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巨大的军用运输直升机旋翼已经开始缓缓转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卷起地面狂乱的气流。
第九队全员十二人,全副武装,战术背心挂满弹匣,步枪斜挎,匕首紧贴大腿,如同十二尊沉默的杀神,列队站在直升机旁。肃杀之气弥漫。
王阳所长顶着螺旋桨带起的狂风,将一个长约四十厘米、宽约三十厘米的黑色金属手提箱,郑重地交到余扬手中。
箱子入手沉重冰凉,带着科技产品特有的金属质感,“这是什么?” 余扬掂量了一下,皱眉问道。
“我不确定你们能否如期归来,“所以,在你们出发前,我和团队竭尽全力,成功提取并保存了一枚完整的丧尸大脑样本,它被安置在这个特制的恒温恒压生物保存箱里,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无法及时返回北城,或者遭遇无法克服的阻碍……授权你们将箱子交给苍山实验室,允许他们自行处理这枚大脑样本!”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沉重的托付和未言的凶险。
余扬握紧了手中冰冷的箱子提手,直视着王阳的眼睛,问出了那个盘旋在他心头已久、却无人敢正面回答的问题:“你们……是不是已经阻止不了病毒扩散了?”
仅仅两天!北城街头巷尾流传的恐怖传闻,夜晚零星响起的枪声和惨叫,通讯网络上的混乱信息……政府的力量在恐慌和未知面前,显得如此力不从心。
封锁?那更像是一个摇摇欲坠的堤坝,裂缝正在不断扩大。
这时,一个穿着笔挺将官常服、头发花白的身影大步走了过来,正是金司令。他挥手示意王阳先去忙,亲自站到了余扬面前。
金司令没有戴帽子,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让他平日里威严冷硬的面容,显露出一丝罕见的、近乎脆弱的疲惫和沧桑。
他目光深邃地看向余扬,又缓缓扫过他身后那些年轻而坚毅的面孔,最终,目光落在了队伍中间那个眼神依旧带着几分清澈懵懂的金发财身上。
那目光里,流露出一种余扬从未在金司令眼中见过的、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和深沉的担忧,但只是一闪而过,便被更强大的意志力压了下去。
“余扬,” 金司令的声音低沉有力,穿透了引擎的轰鸣,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余扬耳中,“我知道你恨我,恨研究所,恨我们当年做出的选择。”
他毫不避讳地提起那段沉重的过往,眼神坦荡而复杂,“但这次行动,事关重大!它牵扯的,可能不仅仅是一城一地,而是……文明的存续!这项任务,只有你,只有你们九队,才有可能完成!”
“我相信你,会抛开个人所有的情绪,把他们都给我……带回来!”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异常用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也带着一位老人、一位统帅最深切的期望。
那些被刻意深埋的旧事如同毒刺,被金司令亲手翻了出来。余扬猛地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眼底所有的波澜都被强行压下,只剩下军人面对命令时的绝对服从和磐石般的意志。
他没有看金司令,而是挺直了脊梁,如同最坚韧的青松。他抬起右手,五指并拢,指尖用力抵在太阳穴旁,朝着机舱门旁那面猎猎作响的鲜红国旗,敬了一个最标准、最有力的军礼!
“第九队,不辱使命!”
在他身后,周盛、金发财、拉姆、郑一闻……所有九队队员,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齐刷刷地抬手,敬礼!
巨大的运输直升机舱门缓缓关闭,将外面喧嚣的风声和送行者的目光隔绝。
气氛沉甸甸的,如同灌了铅。队员们各自找位置坐下,检查装备,沉默不语。只有金发财,似乎还沉浸在“实战”打丧尸的刺激中,脸上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兴奋,嘴里还小声嘀咕着:“真他妈刺激啊……这辈子能在现实里打丧尸,值了!太值了!”
余扬没好气地抬手,在他戴着战术头盔的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省点力气,别到时候见了真章尿裤子。”
角落里,年纪最小的藏族队员拉姆盘腿坐着,从贴身的衣物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红绳系着的、造型古朴、泛着金属幽光的金刚杵吊坠。
他双手合十,将金刚杵紧紧握在掌心,闭上眼,嘴唇无声地快速翕动着,用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古老藏语低声诵念着经文,虔诚而专注。
郑一闻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每个人头盔上的通讯器、定位仪,手指在微型键盘上快速敲击,确保所有设备在进入苍山复杂环境后依然能保持联络畅通。
一直沉默地望着舷窗外急速掠过的灰色云海的周盛,忽然转过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余扬,“队长。”
余扬抬眼看他。
“到了大理,如果……如果时间允许,路线也顺,”周盛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眼神深处藏着某种深切的忧虑,“我想去找两个人。”
余扬盯着他看了几秒,没有问是谁,也没有问为什么,嘴角勾起一个近乎淡漠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周盛耳中:“看你的能耐。”
意思很明白:任务优先。能活着、能完成任务、还能挤出时间找到你想找的人,那算你本事。
机舱内重新陷入一片压抑的寂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音。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思绪里沉浮,消化着此行的凶险与肩上的重担。
余扬的眼神扫过机舱里每一张熟悉而沉默的脸庞,扫过拉姆手中紧握的金刚杵,扫过郑一闻调试设备的专注侧脸,扫过金发财强装镇定却微微发抖的手指,最后落在周盛映着舷窗外光线的、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未知的凶险蛰伏在苍山深处,如同张开巨口的深渊。
但此刻,在这狭小、轰鸣、承载着人类最后一丝挣扎希望的机舱里,第九队全员,已然严阵以待。他们的眼神,在昏暗中闪烁着各自的光芒——恐惧、坚定、茫然、决绝——最终都汇聚成一种无声的誓言:
活下去,完成任务。
直升机如同钢铁巨鸟,穿透铅灰色的云层,朝着西南方向,朝着那片被原始森林覆盖、隐藏着希望与绝望的苍茫群山,义无反顾地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