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阳关曲（49）（2/2）

关于那块儿石头，张岸倒是知道一些。刚想开口，听见齐思远的咳嗽声，摸了摸鼻子，将话咽回去。

羊倌儿眯着眼睛，说那石头里藏着一种类似小飞蛾的虫子。这种虫子，只有蚂蚁脑袋般大小，怕热，遇到烛火会钻进人的皮肤里。活的虫子没毒，饶是碰着了，也不会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死掉的虫子有毒，其尸体会腐化除了皮肤之外的所有东西，尤其是骨骼。

徐亿年：“你是怎么知道这种虫子的？”

羊倌儿动了动身子，用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徐亿年嘿嘿一笑，捂着嘴巴，支吾不清道：“童言无忌，您甭跟我这个没脑子的计较。”

羊倌儿扯了扯嘴角，说起当年的事情。他用了七天，靠着常年放羊锻炼出来的体力以及对生的渴望从裂缝底下一步步爬了上来。最后一天，他找到了一个适合的落脚地休息，并把那石头贴身放着。

入睡前，用捡来的破衣裳和枯枝点了堆火。睡到半夜，感觉身上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往皮肤里钻。拍了两下，没在意，继续睡觉。天亮后，准备继续攀爬，整理衣裳时发现石头不见了。藏石头的地方有一片诡异的绿色汁液，散发着一种虫子粪便的味道。

裂缝里面什么都有，检查了一下，确认自己没受伤，也就没在意那些。攀爬时，感觉一侧胳膊明显使不上力。好在距离地面已经没有多远，咬着牙总算是爬了上来。

稍事休息后，找路回家。走了不到三百米，就感觉一侧身子发生明显变化。那种变化让他觉得恐惧。羊倌儿蹙着眉头，看向自己明显畸形的那一侧身体，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描述。他一个大活人，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像雪一样消融。

“你们往布口袋里装过雪吗？”羊倌儿忽然道：“我装过，在五六岁的时候。主家有个傻儿子，想把雪存到第二年春天。他想到的法子就是把雪装进口袋，存放在他家的地窖里。众所周知，雪是存不住的，天一热就会融化，只剩下那个装过雪的，扁扁的口袋。我的身体就像那个布口袋，骨骼就像那些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掉了。”

徐亿年：“我能摸摸你的胳膊吗？”

羊倌儿点头，徐亿年伸手摸过去。莫说胳膊，他的小半个身子都变成了皮，跟那个宋青青一样的皮。不同的是，宋青青的那张皮是完整的，羊倌儿还有半拉身子，且皮里有东西。

徐亿年：“你的骨头全都融化了，一点儿都没剩？那融化的骨头去哪儿了？”

羊倌儿：“流掉了，像水一样流掉了。”

羊倌儿没有被巨大的裂缝吓到，没有被裂缝底下的尸体吓到，却被自个儿的身体变化吓到了。他捂着胳膊，在草丛中踉踉跄跄地跑。绊倒时，树枝划破了那只胳膊，使里头的东西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