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念奴娇（25）（2/2）

甲书生家里是开杂货铺的，这串铜钱是爹娘给他的零花钱。

容平没有说话，命人端来一盆清水，将铜钱丢入水中。众人不解，纷纷凑上前。待盆内油花聚起，方有人开口道：“这清水里咋会有油呢？”

容平把铜钱递给乙书生，说清水里的油是铜钱上的。乙书生的姨丈是屠户，每日里摸的都是猪肉。他的妻子是负责打杂和收钱的，手上同样沾有猪油。铜钱在他们手上进进出出，自然也就沾上了猪油。

容平让乙书生把衣襟拉开，衣襟内部也有一块儿新沾上的油污，形状与铜钱相似。

反之，甲书生家里是开杂货铺的，经手的钱上应该什么东西都有，而不是只有油污。再者，甲书生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有钱。

他不爱读书，为人虚荣，爹娘给的钱，多半吃吃喝喝了。他与乙书生一样，是来书铺读书而不是买书的。方才两人相撞，见乙书生怀里鼓鼓囊囊的，看形状，似是一串铜钱，这才起了心思，贼喊捉贼，将其占为己有。

甲书生还想胡搅蛮缠，容平当机立断，说他不服可以去衙门。甲书生当即认错，承认了自己才是那个贼，央求容平千万不要将此事捅到府衙。作为补偿，他还给了乙书生几枚铜钱。

都是一个书院的，乙书生选择原谅，此事作罢。

慕笙从头看到尾，直到谢临回来，容平都未在他跟前提起此事，仿佛这只是一件发生在书铺里的极其平常的事情。

容平走时，不但向谢临行了礼，还向她行了礼。故，她对这个容平的印象很不错。

此时，他们几人坐在屋里，容平守在屋外，以防容老爷随时召唤。眼珠子一转，托着下巴问：“容老爷就不怕这个小厮日后也背叛容家？”

寻常人听见这话怕是要生气，容老爷不。原因很简单，慕笙不止救了他的小儿子，找出了谋害他家的真凶，还帮他肃清了内宅。旁人问是奚落，是笑话，是多管闲事，不怀好意。慕姑娘问，是关心，是好心提醒。

活了几十年，岂是那般是非不分，不知好歹的人。

容老爷拱手道：“谢慕姑娘提点！小老儿是有些愚钝，却不至于蠢到在同一个坑里栽两次。这小厮叫容平。容平的爹娘都是我家签了身契的奴仆，容平也是。他们的身契都握在我夫人手里，若有异心，全都发卖。”

“签了卖身契啊——”慕笙点着下巴：“容老爷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容老爷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还请慕姑娘指点。”

慕笙晃着手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握有身契不等于握有利器，该背叛的时候还是会背叛的。选拔人才，重在选择人品。”

“慕姑娘提点的是。”容老爷连连点头：“容平与别的小厮不同，他是在府里出生，府里长大的。这孩子是个实心眼儿，没那些个花花肠子。与从前的管家比，自是比不得他的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但吩咐下去的事情，他都是一五一十，尽心尽力去办的，且办的不错。”

容老爷说着，往门外看了一眼。容平仰着头，不知是在看月亮还是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