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居然还要上插花课(1/2)
顾家别墅那间堪比五星级酒店套房的巨大主卧里,此刻弥漫着一种诡异而尴尬的寂静。昂贵的波斯地毯上,两只沾满泥灰和可疑蓝色液体的行李箱大剌剌地敞开着,里面乱七八糟地塞着同样脏兮兮的衣物——香槟色礼服残骸、水蓝色抹布裙、男式格子衬衫、还有几条被硬塞进去、皱巴巴的备用毛巾。
顾安玥和唐雪,这对刚刚在废弃制药厂仓库区经历了“勇闯毒蛇窝”、“怒砸蓝莓酱(中和剂)”、“智取(坑姐)病毒样本”等一系列魔幻剧情的塑料姐妹花,此刻正僵硬地站在房间中央,接受着来自顾家核心层的死亡凝视。
顾廷琛坐在宽大的单人沙发里,身上那件在仓库废墟里滚过、沾着灰尘和疑似苔藓的昂贵白衬衫还没来得及换下。他一只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修长的手指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周身散发着堪比西伯利亚寒流的低气压。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在顾安玥和唐雪之间来回扫射,仿佛要把她们从里到外、连骨头缝里的秘密都扫描清楚。
顾宏远和林婉坐在他对面的长沙发上。顾宏远眉头紧锁,手里端着的紫砂茶杯停在半空,忘了喝。林婉则是一脸惊魂未定,看看灰头土脸、礼服破烂的大女儿,又看看手臂打着简陋固定、同样狼狈不堪的小女儿,眼圈又红了,手里捏着的真丝手帕都快被绞碎了。
顾星野则占据了窗边一个最佳吃瓜位置,斜倚着窗框,手里还拿着手机,显然刚拍完两位妹妹的“战后风采”。他那张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哇哦,大型家庭伦理魔幻现实主义连续剧现场直播!”的兴奋,银灰色的头发在灯光下都显得格外精神抖擞。
“路过?”顾廷琛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却濒临爆发的危险气息,目光如同冰锥般钉在顾安玥脸上,“凌晨一点,‘路过’城西废弃了二十年的制药厂仓库区?顾安玥,你是梦游游过去的?还是觉得顾家继承人的脑子也被仓库里的霉菌糊住了?”
顾安玥被大哥那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试图把自己藏到唐雪身后(未果)。她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脑cpU在“坦白从宽牢底坐穿”和“死扛到底或许能活”之间疯狂运算:“哥…廷琛哥…那个…其实…我们…”
“我们是去…做社会调查!”唐雪突然出声,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仿佛刚经历巨大惊吓后的虚弱和茫然,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火力。她微微垂下头,让散落的黑发遮住半边脸,右手轻轻按着自己打着固定、缠着崭新医用纱布(家庭医生刚换的)的左臂,声音轻轻的,“安玥姐姐说…那个废弃工厂区域…是城市遗忘的角落…有很多…值得记录的历史和…社会问题…我们想拍点素材…做…做公益项目…”
顾安玥:“……” 她猛地扭头看向唐雪,眼神充满了“卧槽这理由你也编得出来?!”的震惊,以及“死丫头甩锅甩得真快!”的愤慨。
“公益项目?!”顾廷琛的尾音陡然拔高,带着浓浓的讽刺,“穿着晚礼服去做社会调查?还带着…”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地上那个被顾安玥从仓库“抢救”回来、此刻正安静(且可疑)地立在墙角、表面有几道明显砸痕的破旧家用医疗箱,“…这个看起来像是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古董’医疗箱?里面装的是你们的‘社会调查工具’?!”
“呃…这个…”顾安玥看着那个惹祸的箱子,感觉它此刻像个巨大的嘲讽符号。她急中生智(或者说破罐破摔):“对!是道具!营造…呃…历史沧桑感!里面…里面还有我们捡到的…过期碘酒!很…很有年代感!” 她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嘴巴。
“噗——”顾星野一个没忍住,笑喷了。他赶紧捂住嘴,肩膀一耸一耸的,憋得辛苦。
林婉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心疼地看着两个女儿:“安玥!雪儿!你们…你们吓死妈妈了!做什么社会调查啊!那么危险的地方!看看你们这伤!这衣服!要是遇到坏人可怎么办啊!” 她转向顾廷琛,带着哭腔,“廷琛!别凶她们了!孩子没事就好!快让她们去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
顾宏远也放下茶杯,沉声道:“廷琛,安玥和雪儿受了惊吓,先让她们休息。具体发生了什么,明天再说。” 他威严的目光扫过顾安玥和唐雪,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从今天起,你们两个,给我在家好好待着!哪里也不准去!尤其是你,安玥!不准再带妹妹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
“爸!我…”顾安玥想辩解。
“就这么定了!”顾宏远一锤定音,站起身,扶着还在抹眼泪的林婉,“都去休息!廷琛,你也累了。”
顾廷琛看着父母明显偏袒(或者说被糊弄过去)的态度,再看看两个妹妹一个装虚弱一个装无辜的样子,一口郁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毯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好。”他冷冷地吐出一个字,目光最后在顾安玥和唐雪脸上刮过,如同冰冷的刀锋,“明天早餐后,书房。我要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包括…”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墙角那个破医疗箱,“…所有‘道具’的详细清单。”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带着一身低气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
顾星野对着两位妹妹做了个“自求多福”的口型,也笑嘻嘻地溜了。
房间里只剩下顾安玥和唐雪,以及那两只敞开的、散发着仓库霉味的行李箱。
“社会调查?公益项目?顾安玥,你听听这理由靠谱吗?!”顾安玥气呼呼地瞪着唐雪,压低声音控诉,“你怎么不说我们是去抓外星人?!”
“不然呢?”唐雪慢悠悠地走到自己行李箱旁,用没受伤的右手,极其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拎起那件已经变成抹布的水蓝色礼服,丢进旁边专门放待洗衣物的篮子里,“告诉大哥,我们去抢病毒样本,顺便用中和剂给秦煊做了个毁容SpA?” 她瞥了一眼墙角那个破医疗箱,意有所指,“或者,告诉他,你顺回来的‘古董’里,可能还藏了点‘纪念品’?”
顾安玥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个医疗箱,心脏猛地一跳!唐雪指的,是她在混乱中拔下来的那个黑色U盘!她还藏在箱子的夹层里!该死!这丫头眼睛是x光做的吗?!
“要你管!”顾安玥色厉内荏地怼回去,快步走过去,一把将那个碍眼的箱子抱起来,塞进了自己那个巨大的步入式衣帽间最里面的角落,还用几件换季的厚衣服盖住,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唐雪的视线。
唐雪看着她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没再说什么。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秦煊虽然被“蓝莓果酱”重创,但绝不会善罢甘休。那个病毒样本…还有顾安玥藏起来的U盘…都是巨大的隐患。
“喂,”顾安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不情不愿,“你的手…真没事了?”
唐雪回过头,看到顾安玥正别扭地看着她打着固定的手臂,眼神里有点复杂。
“死不了。”唐雪淡淡回答。
“哼!”顾安玥扭过头,“最好没事!不然明天插花课,看你怎么跟妈妈交代!” 她想起林婉刚才说要给她们安排“修身养性”的活动,头又开始疼了。
插花课?唐雪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比让她去拆炸弹还麻烦。
——
第二天清晨,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顾家餐厅的气氛却依旧凝重。
长条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早餐,但除了顾星野吃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用手机偷拍一下对面两位妹妹的“精彩”表情外,其他人都有些食不知味。
顾廷琛慢条斯理地喝着黑咖啡,眼神时不时扫过顾安玥和唐雪,带着无形的压力。顾宏远看着财经报纸,眉头紧锁。林婉则不停地给两个女儿夹点心,试图用食物缓解尴尬:“安玥,尝尝这个新做的虾饺…雪儿,这个红枣粥补血,多喝点…”
顾安玥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显然昨晚没睡好(一部分是累的,一部分是担心衣帽间里的“赃物”被发现)。她食不知味地戳着碗里的虾饺,眼神放空。唐雪则安静地小口喝着粥,坐姿端正得像个模范生,只是偶尔抬眼看向顾廷琛时,眼底深处一片沉静,毫无波澜。
“安玥,雪儿,”林婉放下筷子,脸上带着温柔却不容拒绝的笑容,“妈妈看你们最近受了惊吓,需要好好静养。正好,我给你们约了王太太新开的‘禅意花道’工作室的体验课,下午两点开始。王太太的插花可是得过国际大奖的!修身养性,陶冶情操,最适合你们了!”
噗——
顾星野一口豆浆差点喷出来,赶紧捂住嘴,肩膀又开始疯狂抖动。插花?让一个疑似黑手党教母和一个顶级黑客去学插花?这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顾安玥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妈~!插花课?能不能不去啊?我…我公司还有好多事…” 她试图挣扎。
“公司的事放一放!”林婉态度坚决,“你爸说了,这一个月,你们俩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家好好休养,调理身心!插花多好啊!静心!养性!你看雪儿多乖,都没意见!”她满意地看向安静喝粥的唐雪。
唐雪:“……” 她只是懒得反驳。
顾廷琛放下咖啡杯,冷冷地插了一句:“插花课很好。需要心静,手稳。”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唐雪打着固定的手臂和顾安玥明显心虚的脸上扫过,“正好,磨磨你们的性子。”
顾安玥绝望地看向天花板。磨性子?她觉得再磨下去,自己就要爆炸了!
早餐后,顾廷琛果然把两人“请”进了书房。厚重的红木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顾廷琛坐在宽大的书桌后,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眼神如同冰冷的探针:“说吧。昨晚,到底怎么回事?那个仓库,秦煊,还有…”他的目光锐利地射向顾安玥,“…你衣帽间里那个,裹了三层衣服的破医疗箱。”
顾安玥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大哥果然派人查了!连箱子藏在衣帽间哪里都知道了!
“哥!”顾安玥试图用撒娇蒙混过关,“那就是个…有点历史的旧箱子嘛!我…我收集古董不行吗?”
“古董?”顾廷琛冷笑一声,“需要我让人把它拿过来,当着你俩的面,拆开看看里面除了过期碘酒,还有什么‘古董’吗?”
顾安玥瞬间哑火,脸色发白。
唐雪安静地坐在顾安玥旁边的椅子上,微微垂着眼,仿佛事不关己。她心里清楚,顾廷琛的重点不在箱子本身,而在她们昨晚的行动和与秦煊的冲突。箱子只是个突破口。
“秦煊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你们为什么会和他起冲突?”顾廷琛的声音带着压迫感,“他脸上的伤,是不是你们弄的?”
“是他先袭击我们的!”顾安玥立刻叫屈,这次倒是理直气壮,“在酒店储藏间!他想抢…呃…抢我们的东西!”她差点说漏嘴。
“抢什么?”顾廷琛追问。
“抢…抢…”顾安玥卡壳了,急中生智,“抢安玥的项链!对!就是妈妈送我的那条蓝宝石项链!秦煊那个变态!有收集珠宝的癖好!他看上了!” 她编得自己都快信了。
顾廷琛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显然对这个理由嗤之以鼻。他转向一直沉默的唐雪:“唐雪,你说。”
唐雪缓缓抬起头,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一丝后怕:“我…我不知道。秦先生突然出现,很凶…说要拿回属于他的东西…姐姐和他争执起来…然后…然后那个箱子里的蓝色瓶子就…就炸了…溅了他一脸…好可怕…” 她声音微颤,完美演绎了一个被卷入无妄之灾的“无辜”妹妹。
“蓝色瓶子?”顾廷琛抓住了关键。
“对!就装在那个旧箱子里!”顾安玥立刻接话,试图把锅甩给“意外”和“古董”的不可预测性,“谁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可能是…是以前诊所遗留下来的什么消毒水变质了吧?对!一定是这样!秦煊倒霉,自己撞枪口上了!” 她越说越顺溜。
顾廷琛看着两人一唱一和,一个装傻一个甩锅,配合得“天衣无缝”。他额角的青筋又开始跳了。他知道问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这两个丫头嘴硬得很。
“好。”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秦煊的事,我会处理。你们,”他严厉的目光扫过两人,“从今天起,给我安分守己!再敢惹是生非,别怪我送你们去瑞士的疗养院‘静养’!现在,出去!下午的插花课,给我好好上!”
顾安玥如蒙大赦,拉起还在“茫然”状态的唐雪,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
书房门关上的瞬间,顾廷琛疲惫地靠进椅背,揉了揉眉心。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查秦煊。重点查他最近与境外非法医疗组织的联系。还有…查一下二十年前,城西第三制药厂关闭的内幕。特别是…涉及非法人体实验的部分。” 他的眼神变得异常深邃。昨晚在仓库,唐雪看到那个地方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刻骨的恨意和痛苦,绝非伪装。那个地方,和她被拐卖的经历,一定有着某种可怕的关联。
——
下午两点,“禅意花道”工作室。
空气里弥漫着百合和尤加利的清香,舒缓的禅乐如同流水般流淌。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七八位衣着精致、气质优雅的太太小姐们正围坐在矮桌前,每人面前摆着素雅的花器、花泥和各种修剪精美的花材。
顾安玥和唐雪被安排在了第一排最显眼的位置——林婉特意要求的,方便王太太“重点关照”。
王太太是一位气质温婉、穿着素色旗袍的中年女子,此刻正用她那柔美的嗓音讲解着:“插花之道,讲究的是‘天、地、人’三才和谐。主枝代表天,要高耸挺拔;客枝代表人,要谦和呼应;而基部的枝叶则代表地,要沉稳包容…”
顾安玥努力维持着“名媛淑女”的坐姿,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在疯狂刷弹幕:【天?我昨晚刚捅了秦煊这个‘天’!人?旁边坐着的就是个人形自走兵器库!地?我只想原地躺平装死!和谐?我跟她能和谐才有鬼了!】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旁边的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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