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断腕与星尘（2/2）

“别过来！”苏清厉声喝止，声音因剧痛而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走！快走！顺着气流爬过去！你能做到！”

她用自己的身体，为晚星创造了一个短暂的、不受反向气流影响的支撑点，也为她挡住了后方追兵的部分视线和射击角度！

“不！我不能丢下你！妈妈！”晚星的眼泪汹涌而出，混合着管道里的灰尘，在她脸上划出泥泞的痕迹。

“走啊！”苏清回过头，看着女儿，眼神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却又在深处蕴藏着滔天的爱意，“活下去！星星，好好活下去！这就是对妈妈最好的报答！”

她看着晚星右手那略短的无名指，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柔和，仿佛带着所有的眷恋：“对不起……妈妈可能……不能再陪着你了……”

这时，上方的特勤人员已经逼近，试图绕过苏清这具“人肉路障”去抓捕晚星。

苏清猛地转过头，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死死抓住卡住左臂的金属，用自己整个身体作为屏障，奋力阻挡着，为晚星争取着哪怕多一秒的时间。她的眼神锐利如鹰，充满了扞卫幼崽的母兽般的决绝。

那画面，悲壮而惨烈。

晚星的心像被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痛得无法呼吸。她知道，妈妈在用生命为她铺路。她不能再让妈妈的牺牲白费！

“啊——！！！”晚星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哀嚎，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凭借着一股巨大的悲痛带来的力量，手脚并用，沿着苏清用身体开辟出的短暂“安全区”，拼命地、艰难地朝着那旋转的排气扇爬去。

每爬一步，都能听到身后妈妈因挣扎和阻挡而发出的压抑痛哼，以及特勤人员试图掰开她身体的呵斥声。

她不敢回头，她怕一回头，就再也没有离开的勇气。

她感觉自己撞上了什么东西，是那巨大的排气扇边缘！气流撕扯着她的衣服和头发。她闭上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蜷缩身体，顺着扇叶旋转的间隙，猛地向外一滚！

冰冷的空气，混杂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出来了！她自由了！

但她付出的代价，是她的妈妈。

她重重地摔在研究所外围一片松软的泥土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她挣扎着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回头望去。

透过那巨大的排气扇转动的间隙，在最后一刹那，她看到了妈妈苏清回过头来的目光。

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温柔、释然，和一种深深的、无法割舍的眷恋。她甚至对晚星，轻轻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让她“快走”的微笑。

然后，一个特勤人员的手猛地捂住了苏清的嘴，将她的头粗暴地按了回去。那个温柔而决绝的笑容，瞬间消失在冰冷的金属管道深处。

“不——！！妈妈——！！”

晚星跪倒在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双手死死抠进冰冷的泥土里，指甲翻裂，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心里的痛，早已超越了肉体。

右手无名指那略短的指节，此刻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灼痛，仿佛在哀鸣，在铭记着母亲为她付出的、血与骨的代价。

她失去了她……又一次失去了她……而这一次，是她眼睁睁看着妈妈为了她，主动走向了那片黑暗……

意识在巨大的悲痛和身体的创伤下逐渐模糊。在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她似乎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有些耳熟的、带着惊愕的男声响起：

“林晚星？！怎么是你？！坚持住！”

是陈锋吗？还是幻觉？

她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她的世界，随着妈妈那个被捂住前最后的微笑，彻底崩塌了。只剩下无尽的悔恨、撕心裂肺的痛苦，以及那根象征着爱与牺牲的、略短的无名指，在寒冷的夜风中，仿佛残留着母亲最后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