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1/2）
林彻苏醒后的第三天，已经能下床正常行走。轮岛工坊的阁楼成了他临时的居所，空气中常年弥漫着木头、机油和淡淡魔力的味道。晴人每天会来一次，用治疗戒指帮他稳定伤势，但两人之间除了必要的交流，话并不多。
这种沉默并非尴尬，而是一种战后疲惫的、无需言语的默契。他们都清楚，贤者只是受伤，而非死亡。那种笼罩城市的、甜腻中带着绝望的气息虽然减弱，却如同潜伏的伤口脓液，缓慢地渗透着，提醒所有人危机并未远离。
林彻大部分时间都在冥想，试图重新连接体内近乎枯竭的混沌之力和心光晶石。驱动器的裂痕在缓慢自愈，但反馈回来的力量涓涓细流，远不及从前。系统也处于低功耗修复状态，只维持着最基本的监测和记录功能。
“心之回廊”崩塌引发的连锁反应比预想的更深远。接下来的几天，城市里零星出现了几起“幻魔孵化失败”的事件——某些被引诱至强烈负面情绪边缘的人，身上的魔力波动剧烈闪烁后，却未能成功孵化幻魔，反而当事人陷入了深度昏厥或情绪极度不稳定的状态。新闻报道将其归咎于“新型集体癔症”或“未知气体泄漏”，但魔法师们知道，这是贤者的“孵化系统”出了大问题。
“能量供应不稳定，情绪魔力的转化和输送管道被破坏了。”历在工坊一楼，对着摊开的一张手绘城市魔力流向图分析道。图上几个原本被标记为高能量输出的节点（对应几处人流密集且负面情绪容易滋生的场所），现在光芒黯淡，线条扭曲断续。“贤者现在就像个漏水的锅炉，烧不出足够的‘蒸汽’来驱动幻魔生产线了。”
晴人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地图上：“这是我们的机会。趁他修复回廊或者重建系统之前，找到他本体的藏身之处。”
“没那么容易。”轮岛师傅叼着烟斗，用刻刀精细地打磨着一枚新的魔法戒指胚子，“那老狐狸躲了不知道多少年，连番受挫后只会藏得更深。我们现在知道他需要庞大的情绪魔力，尤其是‘绝望’作为最终仪式的钥匙，但他完全可以从更隐蔽、更分散的渠道慢慢汲取，就像用吸管而不是水龙头喝水。时间拖得越长，对他恢复越有利。”
林彻从楼梯上走下，脚步还有些虚浮。他加入了讨论：“‘心之回廊’是他的重要器官，这次创伤不仅是功能丧失，更关键的是反噬。他本体必然也受了不轻的伤，需要时间和能量疗伤。这个阶段，他可能会更倾向于‘防守’和‘隐匿’，但同时也可能更…‘贪婪’。”
“贪婪？”晴人看向他。
“对。”林彻接过历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重伤的野兽往往更渴望尽快恢复，甚至变得不顾一切。贤者的最终目标是开启‘真理之门’，获得永恒。这次挫折可能让他更加焦躁。他可能会尝试一些更激进、更危险的方法来加速能量收集，哪怕那些方法不稳定，或者会暴露更多线索。”
历若有所思：“比如？”
“比如，不再耐心培育个体幻魔，而是尝试进行小范围的、集中的情绪收割。或者，寻找替代‘心之回廊’的大型魔力源。”林彻回忆着系统资料库中关于类似仪式魔法的记载，“强大的魔法造物，天然魔力节点，甚至…其他魔法师的核心力量。”
工坊内的气氛凝重了些。贤者之前瞄准的是普通人的情绪，如果他将目标转向魔法师或其他超自然存在，危险性和不可预测性将大大增加。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晴人下了结论，“监视魔力异常点，调查最近发生的任何超常事件，特别是与强烈情绪爆发或人口集中昏迷相关的事件。同时…”他看向林彻，“你需要尽快恢复。最终面对贤者时，我们需要所有能用的力量。”
林彻点点头：“我会的。另外，系统虽然受损，但基础的分析和探测功能在逐步恢复。我可以尝试编写一个简易的‘异常情绪波动探测协议’，虽然范围有限，但或许能捕捉到贤者激进采集时留下的痕迹。”
“就这么办。”晴人转身拿起挂在墙上的帽子，“我和历去调查几个可疑地点。轮岛师傅，工坊和联络就拜托你了。”
“放心去吧。”轮岛师傅挥了挥刻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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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并非一帆风顺。贤者似乎真的蛰伏了起来，留下的线索极少。晴人和历奔波了几处地点，只发现了一些残留的、微弱且混乱的魔力痕迹，无法追踪源头。城市表面恢复了某种怪异的平静，但在这平静之下，魔法师们能感受到一种紧绷的、蓄势待发的压力。
林彻则留在工坊，一边通过冥想来加速力量复苏，一边借助轮岛工坊里的一些基础魔法材料和工具，辅助系统进行修复和探测协议的编写。轮岛师傅对这个使用“非传统魔法体系”的年轻人很感兴趣，时常在打磨戒指的间隙，和他聊一些魔法原理和这座城市里流传的古老传说。
“你知道‘gate’（门）的真正含义吗？”一天下午，轮岛师傅忽然问道。他正在为一枚新戒指镶嵌细小的宝石碎片，动作稳如磐石。
林彻从冥想中睁开眼：“是指贤者想打开的‘真理之门’？”
“那是他的称呼。”轮岛师傅吸了口烟，缓缓吐出，“在更古老的记载里，‘门’是一个泛指。它可以是通道，是界限，是转化的象征。魔法师觉醒魔力，某种意义上也是打开了一扇‘门’——连接内心世界与外界魔力的门。贤者追求的，恐怕是一扇能将内外彻底贯通，让他自身成为‘真理’的一部分，或者说，让‘真理’为他所用的‘终极之门’。”
“这需要难以想象的能量。”林彻皱眉。
“所以他才需要‘绝望’。”轮岛师傅的眼神变得锐利，“希望是创造和维持的力量，而极致的绝望…是归零，是湮灭，是最具破坏性也最‘纯净’的魔力之一。用极致的绝望作为冲击，或许能在现实的壁垒上，短暂地撕开一道通往他所谓‘真理’领域的缝隙。很疯狂，但理论上…并非完全不可能。”
林彻心中凛然。贤者的计划比想象中更危险，不仅关乎这座城市，可能涉及到更根本的规则。如果那扇“门”真的以错误的方式被打开，引发的灾难可能是世界性的。
“我们必须阻止他。”林彻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轮岛师傅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错。所以，快点好起来吧，小子。晴人那家伙，虽然总是独来独往，但心里负担太重了。有你能分担一些，是好事。”
就在这时，林彻手腕上黯淡的驱动器屏幕忽然闪烁了几下，发出一阵轻微的、断断续续的嗡鸣。系统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虽然有些失真：
【警报…检测到…高强度…异常情绪波动聚集…坐标…已标记…波动性质…混杂…强烈负面倾向…有…人为引导痕迹…】
林彻猛地站起，动作太快牵动了未愈的内伤，让他闷哼一声，但他顾不上这些：“轮岛师傅！有情况！”
同一时间，晴人身上的魔法戒指也传来了历的紧急通讯：“晴人！港湾区三号码头旧仓库区！检测到异常的魔力反应和大量人群聚集！能量读数在快速攀升！很不正常！”
“我马上到！”晴人调转摩托车的方向，朝着港口区疾驰而去。他同时通过戒指联系了林彻：“林彻，你那边？”
“系统探测到了！我也收到了坐标，是港湾区！波动很可疑，有引导痕迹！”林彻语速很快，“我立刻过去！”
“你的伤…”
“不影响行动！那可能是贤者的新动作！”
轮岛师傅放下工具，从柜台下拿出一个箱子：“带上这个。里面有几枚应急的防护和治疗戒指，还有一些魔力补充剂。小心点。”
林彻接过箱子，郑重道谢，随即冲出工坊，召唤出仍显暗淡的驱动器，低喝一声：“虽然力量不足…但顾不上了！变身！”
【混沌驱动！授权！星穹形态！】
光芒亮起又迅速内敛，银灰色的装甲覆盖全身，但比起全盛时期，色泽明显黯淡，部分区域的裂纹依然可见。林彻能感觉到力量的匮乏，但机动性基本恢复。他跃上工坊屋顶，辨别方向后，化为一道残影，朝着港湾区方向疾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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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湾区三号码头旧仓库区，早已废弃多年，锈蚀的集装箱和斑驳的仓库墙壁在昏黄的夕阳下显得格外荒凉。然而此刻，这片荒凉之地却聚集了上百人。他们衣着各异，年龄不一，但脸上都带着相似的、深深的迷茫、痛苦、乃至麻木的绝望。这些人仿佛梦游般，从不同方向汇聚到此，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交流，只是默默地朝着仓库区中心一个最大的、敞开着锈蚀大门的仓库走去。
仓库内部，地面被刻画着一个巨大的、散发出不祥暗紫色光芒的魔法阵。魔法阵的结构复杂而邪异，中心处悬浮着一颗不断搏动的、如同心脏般的暗红色水晶。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负面情绪气息，悲伤、恐惧、愤怒、嫉妒…交织成令人窒息的无形泥沼。
贤者并没有现身，但他的魔力气息如同粘稠的雾霭，充斥整个仓库。他在远程引导着这个魔法阵。与“心之回廊”精细的转化不同，这个魔法阵更简单、更粗暴——它像一块磁铁，强行吸引着一定范围内陷入深度负面情绪的人类，汲取他们身上自然散发的情绪魔力，并通过中央的水晶进行初步提纯和压缩。这是一种效率低下且浪费严重的方式，会严重损耗被汲取者的精神甚至生命力，但速度较快，且难以追踪具体源头（因为吸引是范围性的）。
显然，贤者在尝试用这种“广撒网”式的粗暴采集，来弥补回廊崩溃造成的能量缺口，并可能用于疗伤或进行某种紧急的仪式准备。
最先赶到的是骑乘着机械飞翼者（aeger）的晴人。他看到仓库外茫然聚集、正在往里走的人群，心中一沉。这景象诡异而不祥。
“停下！里面危险！”晴人试图拦住人群，但这些人眼神空洞，对他的呼喊几乎毫无反应，只是本能地朝着魔法阵的吸引力方向移动。少数人稍微停顿，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但很快又被无形的力量拖拽着向前。
“是被魔法影响了神智！”晴人立刻判断。他必须破坏那个魔法阵，打断吸引。
他冲进仓库，一眼就看到了地面上的巨大魔法阵和中央搏动的水晶。暗紫色的光芒映照着他严肃的脸。
“必须毁掉它！”晴人戴上戒指，准备变身。
“假面骑士…wizard…”贤者虚无缥缈、带着回音的声音在仓库中响起，充满了冰冷的怒意，“又是你…还有那个该死的搅局者…你们给我带来的痛苦…我会加倍奉还…”
“贤者！停止这种行径！你这是在掠夺他们的生命！”晴人喝道。
“生命？情绪？不过是燃料…为了更伟大的真理！”贤者的声音变得狂热，“既然精细的‘宴会’被你们破坏…那就用更直接的方式…汲取‘养分’！这个法阵虽然粗糙，但足够为我争取时间…而你们，将亲眼见证这些蝼蚁因你们所谓的‘拯救’而更快地燃尽！”
魔法阵的光芒陡然增强，中央水晶的搏动加快，对那些被吸引来的人的抽取力度猛然加大！不少人发出痛苦的呻吟，脸色迅速灰败下去。
“住手！”晴人不再犹豫，立刻将戒指戴在手上，划过驱动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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