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早期票券(2/2)
便算你从家里带了些许银钱,也断不够一口气抛出九两多。
说,余银从何而来?”
孙二狗惶然抬头,下意识望向熊大垣:“是……是熊主事赏的!”
熊大垣正呷了口茶,闻言“噗”地全喷出来,险些从椅子上滑下去:“俺给的?放你娘的——”
他瞥见宗万煊冷飕飕的目光,半边脖子已经泛起鸡皮疙瘩。
谁料孙二狗一脸诚恳地说:“本来就是嘛。那天俺看出原料有问题,你让提举赏了我八两银子,再加上自己原本剩的一点,都买了股票。”
熊大垣涨红着脸拍起大腿:“噢!对对对!瞧俺这记性!你要不提俺都忘了!”
宗万煊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蹙,悻悻然翻了个白眼:原来是个乌龙。
旋即又问:“银子数目既对得上,便罢了。那你为何独独看上那两支股票?据报,你在票局盘桓时,曾与一陌生老丐交谈。”
孙二狗悬着的心落回一半,语气反倒活络了些:“喔!您说那老神仙?他可真是位高人!句句都是金玉良言!”
“哦?”宗万煊和熊大垣交换了一个眼神,“细说。”
孙二狗舔了舔嘴唇,眼神发亮,仿佛又回到了昨日那热闹场中……
昨天辰正时分,万宝票局里人声鼎沸,像开了锅的粥。
绸缎庄的掌柜举着西洋水晶镜片死盯着三丈高的黑漆水牌。
穿短打的脚夫蹲在滴水檐下,就着烧饼赌涨跌,唾沫星子横飞。
独轮车咕噜噜碾过青石板,伙计们吆喝着分发免费图册。
孙二狗缩着脖子蹭到西厢,仰头看那白垩粉画的弯弯绕绕的线,只觉得头晕眼花。
尤其那“福州船务”的线,近半年陡得跟跳崖似的,他想起小报上说朝廷征调了三千匠户去福州打造新船,喉结上下动了动。
“新客画押,开户免费。”柜台后伸出一只枯手,指甲缝里全是墨垢。
孙二狗揣着刚拿到手的开户凭证,一屁股坐在廊檐下的门槛上。
粗麻纸钉成的《近五年票券要览》摊在膝头,晨光透过格栅窗,在上面投下牢笼似的影子。
他手指划过那些天书般的名目和蚯蚓似的线。
潮州快造,现价九分四厘。
淮安漕业,现价八分六厘。
福州船务,现价五分二厘。
……
正头皮发麻,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丐蹭过来伸手乞讨。
孙二狗心烦意乱,摸出几文钱打发他。
然后继续低头看图表。
看了一气,最终还是放弃了跳崖一样的福州船务。
翻到下一页宁波宝船,想从蚯蚓般的月线图中琢磨出些什么来。
那老丐攥着钱却不走,挨着门槛坐下,露出半截生疮的脚踝,沙哑道:“这票要冲关。”
沙哑的嗓音惊的孙二狗手一抖,身体下意识往旁边避让。
而那乞丐兀自说着:“瞧见没?
长期均线盘底钝化,这叫‘困龙格’。
可异同移动平均线——
我们行话叫‘吃水线’底背离。
涨潮扩大,这是‘金蛟破浪’的兆头!
下个月必涨!”
孙二狗听得云里雾里,又惊又疑:“您……您老怎懂这些?”
乞丐嗤笑一声,露出满口黄牙:“不懂我能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