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衍化试验(2/2)
经历司经历搓着手,站在一旁,额头冒汗,诚惶诚恐:“侯爷恕罪,恕罪!实在不知您夤夜驾临,仓促之间,只……只有这些粗陋之物……”
朱伯淙眼皮都没抬,用筷子搛起一根萝卜干,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小口,就着稀粥咽下。动作斯文,仪态无可挑剔,仿佛在享用宫廷御膳。
“无妨。”他声音清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本侯奉旨查案,非为口腹之欲。卷宗何在?”
经历如蒙大赦,赶紧捧上一摞厚厚的册子——
“都在此了,侯爷!登记在册的漕帮大小头目、船主、力工名册,还有从漕运总督府那里誊抄的近半年漕运记录、征收账目……”
朱伯淙点点头,放下筷子,拿起最上面一本名册,借着昏黄的灯光翻阅起来。
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看得极快,眼神锐利如鹰隼,一行行名字和备注信息飞快扫过。
经历和几个值夜的衙役大气不敢出,垂手侍立。堂外传来更夫单调的梆子声。
“……听说没?前两天愿花仓闹贼了!”一个年轻衙役实在憋得慌,压着嗓子跟旁边的同僚嘀咕。
“嘘!找死啊!侯爷在呢!”年长的衙役赶紧捅他。
“怕啥,侯爷看卷宗呢……听说动静不小,守仓人都受伤了!脸都给火铳打烂了……”
“火铳?真的假的?谁这么大胆子,偷啥了?”
“谁知道呢……说是丢了些废品净石?还是库房旧锁被炸了?邪乎得很……”
声音虽低,但在落针可闻的后堂,清晰得如同在耳边说话。
朱伯淙翻动卷宗的手指,微微一顿。他并未抬头,依旧保持着阅读的姿态,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瞬间掠过一道寒光。
愿花仓?储备“净石”的重地?进贼?守卫受伤?炸锁?
几个关键词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脑中激起涟漪。这绝非寻常盗案。手法……有些熟悉。
他轻轻合上手中的名册,动作依旧优雅。
“经历大人,”朱伯淙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经历心头一跳,“关于贵府愿花仓遇袭一案,烦请将详细案卷、当值守卫名录、失窃物品清单,即刻调来。”
他顿了顿,指尖在桌案上轻轻一点,发出笃的一声轻响:“还有,所有涉及此案的人证、疑犯,暂勿处置,原地拘押,听候本侯问询。”
经历一激灵,冷汗瞬间浸透后背:“是、是!下官这就去办,这就去办!”他连滚爬爬地冲出去调卷宗。
朱伯淙重新夹起那根没吃完的萝卜干,若有所思地端详着。
油灯昏黄的光在他俊美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也照亮了他眼中那抹狩猎前的、冰冷的锐利。
“山阳……”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非是笑意,而是冰冷的兴味:“‘寻经者’……看来不止在漕帮有线人。这池水,比预想的更浑。”
夜风穿堂而过,带来运河上隐约的汽笛嘶鸣。
淮安府署的灯火,注定一夜长明。
油灯如豆,在穿堂风中摇曳,将经历司经历那张惶恐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他抱来的愿花仓案卷在朱伯淙面前堆成了小山。
朱伯淙端坐如山。红色飞鱼服衬得他面如冠玉,一丝不苟。
那碟黑黢黢的萝卜干已被他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最后一条,粗瓷碗里的稀粥也见了底,仿佛真是什么珍馐美味。
他修长的手指翻动着漕帮名册,速度极快,眼神锐利如刀,一行行潦草的名字和籍贯信息在他脑中迅速归类、串联。
“燕宣礼,崔卓华。”声音不高,清冷如冰珠落玉盘。
“属下在!”两道身影应声从堂柱的阴影里踏出。
左边一人,身量长大,筋肉虬结,古铜色的皮肤油亮,活脱脱一条离了水的沧浪蛟(燕宣礼),腰间挎着柄带鞘分水刺。
右边一人,身形精悍如猎豹,面容冷峻,腰间斜插一支乌沉沉、开了音孔的铁笛(崔卓华)。
“即刻去运河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