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衍枢机(2/2)
唯一有点特别的,就是这罗盘正中心,有个圆形的凹陷,上面盖着个小小的、刻着太极阴阳鱼的金属翻盖。
只不过翻盖边缘锈住了,看着平平无奇。
“操!”李知涯差点把这破铜盘子砸地上:“老子在太平间臭水里捞半天,就捞出来个这?
这他娘的是‘大衍枢机’?
这玩意儿能勒索皇帝?
曾秃子是鬼迷了心窍,还是脑子进了塔克拉玛干的风沙?”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玩笑开得比运河里的污水还膈应人。
他泄愤似的,用指甲抠了抠那太极翻盖,纹丝不动。又胡乱拨弄了一下铜盘上的圈圈,除了掉下点铜绿渣子,毫无反应。
“妈的,这不是坑人嘛!”
李知涯骂骂咧咧,但还是把这破铜盘揣进了怀里。
万一呢?
万一光头佬就好这口锈味儿呢?
他认命地把还在筛糠的老张头半拖半拽弄进“漏雨助采光”的河景破屋内。
接下来的时间。
李知涯一边守着神志不清、时而尖叫时而念叨“鬼差来了”的老张头。
一边不死心地研究那个破罗盘。
他用破布蘸着唾沫擦,用瓦片刮锈,甚至找了根针想撬开那太极翻盖,都失败了。
这玩意儿除了沉、锈,屁用没有。
就在他绝望得想把罗盘扔进运河喂鱼时,老张头似乎又清醒了一瞬。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李知涯怀里的罗盘轮廓,干裂的嘴唇哆嗦着:“枢机……要、要‘业石’,塞、塞进‘眼’里,转、转起来,念头……不能贪……贪心会乱……”
“业石?”
李知涯心头突地一跳——
其实他在穿越后的第一个月就了解到:这条时间线里的大明,之所以能逆天改命,并且直到现在都吊着口气维持着虚假繁荣,靠的都是一百多年前所发现的奇特矿石——
业石。
这种神奇的矿石泛用性很广,其各类加工衍生产品能够用于许多行业。
可重要的资源自然全都处于朝廷掌控之下,平民百姓你上哪儿搞原矿石去?
算了,天塌下来也得先睡一觉。
再不闭眼,怕等不到三天,自己就先走一步了。
李知涯踩掉那双能当板砖用的千层底,把自己像破麻袋一样扔在吱呀作响的破板床上。
运河上漕船碾过的沉闷轰隆和汽笛的嘶鸣,此刻都成了催眠曲。
临闭眼前,他脑子里最后一个清晰的画面,不是曾秃子狞笑的刀疤脸,也不是老张头筛糠的怂样,而是——
昨天傍晚,二楼晒台。
残阳如血,泼在浑浊的运河上。
镶铜铆钉的铁甲漕船像移动的堡垒,喷吐着黑烟。
甲板上,建州劳工佝偻着背,铲着黑乎乎的矿渣,像一群不知疲倦的工蚁。
码头方向,烟尘滚滚,人声嘈杂,活像一锅煮沸的、加了过量胡椒面的杂碎汤。
而在那翻滚的烟尘边缘,在运河对岸那片永远喧嚣混乱的码头上,几个瘦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时隐时现。
李知涯猛地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