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拦路(2/2)
“干爹饶命!干爹饶命!儿子也是受了小阁老的蒙蔽……”
“滚。”
吕芳只说了一个字。
陈洪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带着人跑了。
陆炳走上前来,看了一眼顾云峥的伤势,又看了看安然无恙的裴令则。
“带上人,进宫。”
“皇上在精舍等着。”
这是最后的一关。
面圣。
所有的阴谋诡计,所有的生死搏杀,最终都要在那位修道的帝王面前,做一个了结。
谢凝初扶着顾云峥的手臂,重新站直了身体。
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和头发。
哪怕是去见阎王,也要体体面面的。
何况,那是人间至尊。
“走吧。”
谢凝初深吸一口气,迈出了牢房的大门。
外面,天已经亮了。
一轮红日正从东方的宫墙上升起,将紫禁城的琉璃瓦照得金光万道。
新的一天来了。
但这到底是希望的开始,还是杀戮的序幕?
没人知道。
谢凝初只知道,她必须赢。
朝阳彻底跳出了地平线。
金色的光芒铺满了北镇抚司那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却怎么也照不暖这深秋早晨的寒意。
谢凝初走出大门的时候,下意识地用手遮了一下眼睛。
适应了黑暗的瞳孔被强光刺得生疼。
门口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那是司礼监的车。
没有仪仗,没有排场,甚至连那几个锦衣卫都只敢远远地跟着,不敢靠近三尺之内。
因为那个穿着灰色布衣的老人正站在车旁。
吕芳手里捻着那串紫檀佛珠,脸上看不出喜怒,就像一尊庙里供奉多年的泥塑。
“上车吧。”
吕芳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早晨的露水。
谢凝初没有客气,转身看了一眼被抬出来的裴令则,又看向顾云峥。
顾云峥的左臂虽然包扎好了,但还是无力地垂在身侧,脸色白得像一张新造的宣纸。
“还能撑住吗?”
谢凝初低声问了一句。
顾云峥没有说话,只是用右手握紧了剑柄,然后点了点头。
这就够了。
三人上了那辆看起来并不宽敞的马车。
车轮滚动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那是吕芳身上的味道,却掩盖不住顾云峥和裴令则身上的血腥气。
“丫头。”
吕芳闭着眼睛,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摇晃。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
“西苑。”
谢凝初回答得很干脆。
自从嘉靖皇帝痴迷修道之后,就搬出了紫禁城的乾清宫,常年住在西苑的永寿宫里,那是大明王朝真正的权力中心。
“那你知不知道,这一路过去,比在通州的船上还要凶险百倍。”
吕芳睁开了眼睛,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严阁老已经在永寿宫跪了一个时辰了。”
“他在哭。”
谢凝初冷笑了一声。
“八十岁的老人家,哭起来一定很让人心疼。”
“皇上是个念旧情的人。”
吕芳叹了口气,手指停在了佛珠的一颗珠子上。
“严阁老这一哭,皇上的心就软了一半。”
“如果这个时候,裴令则拿不出铁证,或者是死在了半路上,你们三个就要被当成挑拨君臣关系的乱党,当场杖毙。”
“这就是规矩。”
谢凝初的手指紧紧扣着车厢的边缘,指节发白。
她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严嵩这招以退为进,玩得炉火纯青。
“所以,我们不能让他白哭。”
谢凝初转头看向昏迷中的裴令则。
“只要人活着到了御前,我就有办法让严嵩哭不出来。”
马车突然停了。
不是因为到了地方,而是被人拦住了。
这一次拦路的,不是普通的差役,也不是严府的家奴。
而是一顶极为奢华的八抬大轿,轿帘用的是只有皇室才能用的明黄色,周围站满了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
但这些锦衣卫和陆炳带的人不同,他们的眼神里透着一股邪气。
“西苑禁地,闲杂人等回避。”
轿子旁的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高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