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此刻谁先沉不住气,谁便落了下风(2/2)
厢房内却依旧鸦雀无声,只有三人清浅的呼吸。
沈明禾听着外面隐约飘来的丝竹管弦与调笑喧哗,再看着眼前对面而坐、垂眸不语的薛含章,以及身旁气定神闲、八风不动的戚承晏。
虽觉这般干坐着实有些难熬,却也明白,此刻谁先沉不住气,谁便落了下风。
沈明禾索性也学着戚承晏的样子,微微垂眸,似在养神,实则留意着薛含章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茶水的沸腾声里,薛含章的心却不如表面平静。
昨日是形势所逼,她不得不吐露些许以求生机。
而今日,她能看出,眼前这位“齐昭”眉眼间带着一丝掩不住的疲惫。
那唇色也是异样嫣红,颈侧衣领虽高,仍能窥见些许未遮掩的淡淡红痕,昨夜定然不平。
可即便如此,他们二人还是来了,且来得这般快。
她本以为,他们既来了,定会急不可耐地想从她嘴里撬出更多秘密。
可没想到,这半个时辰都快过去了,眼前二人依旧稳如泰山。
那位“齐昭”虽在打量屋子与她,目光却清明,并无急躁。
而另一位……从始至终都淡漠如远山,那份沉静与威势,让她心底那点试探与侥幸,一点点沉下去。
昨夜他那句“赌……我,究竟是谁,又能否做到”,如同魔咒,在她心头反复回响。
赌……去赌一条从未敢想的路。
若父亲的冤屈真能洗刷……
终于,在铜壶的水即将沸腾到顶点的前一刻,薛含章再也坐不住了,猛地抬起了头。
她倏然起身,后退半步,再次对着沈明禾与戚承晏深深跪拜下去,额头触地,发出沉闷一响:
“二位贵人,你们究竟是何人,有何目的,含章不敢妄测,亦无需知晓。含章所求,唯有替先父洗刷冤屈一事!”
“除了昨夜提及的旧事记忆,含章手中……还有父亲当年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
说着,薛含章颤抖着手,从贴身的衣襟内,取出一个用油纸仔细包裹着的小小册子。
那册子边缘已经磨损泛黄,显然年代久远,被保存得极为小心。
她双手捧起,高高举过头顶,“这是……家父薛观,在案发前,秘密交给……好友,最终辗转回到含章手中的……一本账册抄录副本。”
沈明禾见状放下了手中那杯新斟的茶,再喝下去,她今夜怕是真的也别想睡了。
她看向戚承晏,见他微微颔首,便起身,走到薛含章面前,接过了那本册子。
她快速翻看了一遍,眉头渐渐蹙起,随即转身将账册递给了戚承晏。
“薛姑娘,先起身说话吧。”沈明禾开口道。
薛含章抬起头,却并未起身,依旧跪得笔直,只是目光紧紧追随着戚承晏翻动账册的手。
戚承晏目光扫过册中内容,片刻后,合上册子,声音平淡无波:
“这账册所载,无非是些盐商私引、贿赂官员的记录。其中涉及之人,多半已在乾泰二十六年盐税案中伏诛或失势。”
“仅凭此物,说明不了什么。当年薛观被定罪的证据里,此类账册、金银、信件,只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