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雷霆万钧、犁庭扫穴之战(2/2)
然而,打仗打的是什么?
是钱,是粮!
沈明禾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舆图上那一片河网密布、城镇繁密的区域——江南。
江南,乃大周粮仓,天下赋税半出于此,军粮筹措,大半需依赖此地。
至于钱……她想起曾看过的户部简报,盐税一项,几乎占据了大周国库税收的三成有余。
而两淮盐课,又独占天下盐税之半壁江山。
欲支撑一场国战,庞大的军费开支从何而来?必然要从这盐税上撕开缺口,攫取足够的银两!
戚承晏的指尖在晋地与两淮之间缓缓移动,声音冷冽:
“我朝立国之初,为防范北境以及应对其他边陲用兵之需,于盐税一道,实行‘开中法’。令商人输送粮草至边境指定军镇,换取‘盐引’,凭引至两淮、长芦等盐场支盐,再运往指定地区销售。”
“此法之利,在于省却朝廷转运粮草之繁费,充实边储,且使晋、陕等地商人借地利之便,得以兴起。”
说罢,他话锋一转,指尖重重点在扬州所在:“然自边境渐趋安定,至弘兴朝,弘兴十三年,时任户部尚书吴启上奏,言开中法道远费烦,商人困守,请行‘折色法’。获准。”
“自此,商人不必再千里迢迢运粮至边关,只需直接向盐运司等有司衙门缴纳相应银两,便可换取盐引。”
“此法一行,朝廷盐税岁入短期内确然大增,国库充盈,得以兴修水利,广建宫室。”
沈明禾凝神细听,已然明白其中关窍:“如此一来,原本依靠输粮换引、起家于晋地的‘边商’便迅速衰落,因为他们失去了地利之便。”
“而江南本地,乃至徽州等地,本就资金雄厚、靠近盐场的‘内商’则迅速崛起,把持了两淮盐业命脉。”
“官、商、乃至……地方势力,借此勾连,利益盘根错节,盐引发放、盐课征收,其中可操作的空间便大了去了。”
她看向戚承晏,“所以,我们此番是想以‘衰落’的晋地商人身份,来这扬州,谋求重新打通获取两淮盐引的门路?以此为契机,切入盐务核心,探查其中积弊与贪腐?”
“正是。”戚承晏颔首,目光转向越知遥,“越知遥。”
越知遥会意,立刻从怀中取出一张略小的羊皮舆图,动作利落地铺展在《大周舆图》之旁。
这张图更为精细地描绘了扬州府城的布局,河道、街巷、重要建筑一一标明。
更引人注目的是,上面用朱墨细笔标注了许多地点与人名,隐约可见“范府”、“江府”、“漕运码头”、“盐运司衙署”等字样,其间还有细线牵连,显然是一幅反映扬州盐业势力分布的密图。
“主子请看。”越知遥指向羊皮图,声音低沉。
沈明禾凝神细看,只见图上关系错综复杂,官、商、漕、匪,似乎都有所勾连。
这时,戚承晏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冷意:
“盐务之弊,根深蒂固。官商勾结,盘根错节。明面上的账册做得再漂亮,也难掩私盐泛滥、税银流失之实。”
“朝廷岁入的盐课,能有四成入库已是万幸,其余六成,乃至更多,皆入了这些蠹虫私囊!”
“今日,”他沉声道,目光锐利如刀,“我们便从这运河码头开始。”
戚承晏的指尖最终落在羊皮舆图上一个关键的位置——那是一片沿运河蜿蜒的大片区域,码头林立,货栈云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