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一章 警觉(1/2)
接下来的几天,沈墨华和林清晓的身影之后,偶尔会多出一两个不起眼的“影子”。
有时是一辆脏兮兮、看不出年份的雪佛兰轿车,隔着几辆车流,不近不远地跟着他们租用的黑色轿车。
车里的人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
有时是在他们常去的咖啡馆窗外,一个看报纸的男人,报纸却很久没有翻页,视线透过窗玻璃,落在正在讨论事情的沈墨华身上,或者落在对面正一丝不苟地将方糖按等距排列进咖啡杯的林清晓身上。
有时是在他们下榻的酒店大堂,一个穿着维修工服装的人,低着头摆弄着永远修不好的工具盒,耳朵却捕捉着前台关于他们房间号和服务需求的对话。
屠夫和他带来的另一个沉默寡言的帮手,像幽灵一样,开始耐心地编织一张监视的网。
他们记录时间,寻找规律,评估路线上的每一个潜在节点——
哪条路在哪个时间段人流稀少却便于撤离,哪个路口红灯时间最长适合制造停顿,哪个地段治安相对混乱更适合安排“意外”的起因。
林清晓的警觉性偶尔会让她感到一丝异样,比如那辆雪佛兰似乎在不同的地方看到了两次,或者那个维修工在酒店大堂待的时间似乎太长了点。
但硅谷地区人员流动复杂,各种奇怪的人和车随处可见,她更多的精力放在确保沈墨华不被那些她认为“乱七八糟”的美国食物毒害、以及忍受他永远把酒店房间搞得像被龙卷风袭击过一样这两件事上,并未立刻将这些零散的细节串联成明确的威胁信号。
她只是下意识地,更加频繁地检查一下腰后的枪套,确认那把西格绍尔P226稳稳地呆在那里。
沈墨华对此浑然未觉。
他的大脑几乎被星海科技的安卓系统优化、星空实验室的硬件瓶颈、与高盛摩根士丹利后续的沟通、以及即将到来的新一轮行业技术研讨会完全占据。
他的行程密集得像绷紧的弦。
早晨匆匆喝完林清晓皱着眉递过来的、味道总是有点奇怪的酒店咖啡——
因为她坚持要用自己带的迷你消毒器清洗咖啡机。
便一头扎进办公室,与安迪·鲁宾团队争论着系统底层架构的取舍。
“这个冗余必须砍掉!”
沈墨华指着白板上的一段代码逻辑,语气不容置疑,
“触摸交互的优先级高于一切!用户不会关心你的后台有多‘优雅’,他们只关心手指滑起来流不流畅!”
中午往往是和某个潜在零部件供应商的午餐会议,在嘈杂的餐厅里,他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沙拉,一边听着对方滔滔不绝的介绍,大脑却在飞速计算着成本、良品率和供货周期。
下午则可能转移到星空实验室,戴着防静电手环,站在摆满了精密仪器和原型机残骸的工作台前,听着艾伦·帕克兴奋又焦虑地汇报最新进展。
“电池续航还是大问题!高亮度屏幕和新的处理器太耗电了!”
“那就优化电源管理算法!每一毫瓦的电量都要榨出价值!”
沈墨华拿起那个依然有些烫手的原型机,指尖在粗糙的塑料外壳上摩挲,
“还有,散热,艾伦,散热必须解决。用户不会想拿着一块烤红薯打电话。”
傍晚,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酒店车上,他还在用笔记本电脑查看沪上总部传来的邮件,处理张仲礼汇报的国内业务情况,或者回复父亲沈定邦一些关于集团战略的询问。
林清晓则在一旁,要么闭目养神,要么眼神锐利地扫过窗外流逝的街景,偶尔会因为司机一个突兀的变道而微微绷紧身体。
回到酒店房间,战争依然继续。
“沈墨华!你的西装为什么又扔在床上!领带怎么能和袜子放在一起!”
“那份芯片架构分析报告呢?我明明放在这堆资料最上面的!”
“那是垃圾桶!不是你的临时文件柜!”
“别动那张纸!我做了标记的!”
充斥着类似这样的、几乎成为日常背景音的对话。
他沉浸在他的代码、他的算法、他的商业蓝图里;
她则执着于她的秩序、她的整洁、她的安全边界。
两人像两颗不同轨道的星球,因为奇特的协议而被迫接近,在碰撞和摩擦中艰难地维持着运行,却都对窗外逐渐逼近的、来自阴暗角落的恶意目光,缺乏足够的警觉。
沈墨华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着窗外旧金山湾区的璀璨灯火,心里盘算的是明天如何说服那个固执的韩国屏幕供应商接受更苛刻的精度标准,丝毫没有想到,有人正在阴影里,精心为他策划一场“意外”的死亡。
旧金山的阳光透过酒店房间的百叶窗,在地毯上切割出明暗相交的条纹。
林清晓正将沈墨华扔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拎起来,动作精准地抖平每一丝褶皱,眉宇间带着惯常的、针对这种“无序状态”的不赞同。
她的手指抚过衣领,准备将其挂回衣柜,动作却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捕捉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蛛丝,轻轻擦过她的后颈。
是视线。
一种被窥探的感觉。
并非好奇或偶然的注视,而是带着某种…
目的性的、持续性的观察。
这感觉一闪即逝,快得像是错觉。
她猛地转过身,目光锐利如鹰隼般扫过房间——
整齐的床铺;
堆满文件杂物的书桌——让她太阳穴突突跳;
紧闭的房门;以及窗外那片阳光灿烂、高楼林立的城市景观。
没有任何异常。
她微微蹙眉,走到窗边,视线向下俯瞰。
街道上车辆穿梭,行人如织,一切看起来繁忙而正常。
但她没有放松警惕,本能像一根悄然绷紧的弦,在她体内发出无声的警报。
这不是第一次了。
前几天在咖啡馆外,那辆停得过久的深色轿车;
昨天从星空实验室回来时,那个靠在巷口似乎只是在抽烟、眼神却飘忽不定的男人……
她甩甩头,试图将这种莫名的疑虑归结于异国环境带来的过度敏感。
也许只是某个无聊的路人多看了几眼?
或者是对面大楼里某个上班族恰好看向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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