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普罗斯佩罗的火种(1/2)
面对阿赫里曼那双燃烧着求知火焰、甚至带着一丝狂热乞求的眼睛,赫克托·凯恩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知识”在这个宇宙中所代表的沉重分量。
它不是书本上的文字,不是闲暇时的哲思。在这里,知识是力量,是武器,是解药,是能让一支星际战士军团摆脱万年诅咒的……唯一希望。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可能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无法预测的涟漪。马卡多的命令是“观察”与“影响”,而非“传道”与“授业”。
过于深入地介入千疮之子军团的内部事务,本身就是一场巨大的豪赌。
但看着阿赫里曼,看着这位未来的大魔导师眼中那份纯粹的、为了拯救同胞而抛下一切骄傲的恳切,赫克托的心中,属于“林宸”的那份悲悯,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
他无法拒绝。因为他知道,如果拒绝,千疮之子将再无任何机会,只能在那条通往万劫不复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阿赫里曼学派长,”赫克托的声音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静默之道’并非一种可以随意传授的‘法术’或‘技能’。它首先是一种……心境。”
“心境?”阿赫里曼微微蹙眉,似乎不解。
“是的。”赫克托凝视着他,“它的第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并非‘学习’,而是‘放下’。放下你们对力量的渴求,放下你们试图掌控一切的骄傲,放下你们身为星际战士、身为原体之子的身份。你们能做到吗?”
阿赫里曼沉默了。对于将知识与力量视为毕生追求的千疮之子来说,这番话无异于让他们放弃自己的信仰。
“我无法向你保证什么。”赫克托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考验的意味,“但我可以与你,以及你认为‘志同道合’的少数几位同僚,‘探讨’这门哲学。至于你们能从中领悟多少,那取决于你们自己的‘道心’,而非我的‘教导’。”
他巧妙地将“传授”替换成了“探讨”,将责任的主体,从自己转移到了他们身上。这既是自我保护,也是对他们诚意的试探。
“我明白了。”阿赫里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无论代价是什么,我们都愿意尝试。请您稍候。”
他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匆匆离去。他的步伐中,带着一种抓住最后救命稻草的决绝。
当天深夜,赫克托被带到了“光之塔”号一处不为人知的区域。那是一间废弃已久的星图馆,巨大的全息星盘已经关闭,只剩下穹顶上微弱的应急灯光,将室内的一切都笼罩在朦胧的阴影之中。这里偏僻、安静,是进行秘密集会的绝佳场所。
房间里,除了阿赫里曼,还站着另外四名千疮之子。他们都是军团智库中的高阶成员,赫克托从他们华丽的盔甲和身上散发出的灵能波动就能判断出来。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与阿赫里曼相似的、混杂着期待、怀疑与痛苦的神情。其中一人的手臂上,皮肤正呈现出一种蜡状的、不祥的色泽——那是“血肉变异”早期的典型症状。
“凯恩先生,”阿赫里曼为他介绍,“这几位,都是我最信任的兄弟。他们都愿意……‘放下’。”
赫克托环视一周,他能感觉到,这些强大的灵能者,正像审视一件稀世珍宝般审视着自己。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探究,试图用自己的灵能来解析他。
赫克托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房间中央,缓缓盘膝坐下。他闭上眼睛,整个人的气息,在瞬间沉寂了下去,仿佛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变成了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这种极致的“静”,让几名智库脸上的探究之色,渐渐转化为了惊异。他们发现,自己那无往不利的灵能感应,在触及到赫克托时,就如同泥牛入海,得不到任何回馈。
“‘静默之道’的第一课,也是永恒的一课,”赫克托的声音,从那尊“雕像”中发出,平静地在每个人的心头响起,“便是‘静坐’。”
“什么?”一名智库忍不住出声,语气中充满了不解,“只是……坐着?”
“是的。”赫克托回答,“收敛你们所有的力量,停止你们对伟大之洋的一切汲取和操控。只是坐着,用你们的心,去‘听’,去‘看’。”
“听什么?看什么?”另一人追问。
“听你们自己的呼吸,看你们自己的念头。”赫克托的声音悠远而空灵,“将你们自己,想象成河岸。将伟大之洋的低语、你们内心的杂念、甚至你们对诅咒的恐惧,都想象成流淌不息的河水。不要试图去阻挡它,不要试图去改变它,更不要跳进河里与它搏斗。你们要做的,只是坐在岸边,静静地……看着它流过。”
这番话,对于这些习惯了主动出击、掌控一切的强大巫师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让他们放弃对力量的掌控,去被动地“观察”,这比让他们去冲锋陷阵,挑战一个恶魔王子还要困难百倍。
但在阿赫里曼严厉的目光下,五名千疮之子,还是学着赫克托的样子,有些笨拙地盘膝坐下。
寂静,笼罩了整个星图馆。
但这种寂静,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就被彻底打破了。
“不行!”那名手臂上出现异变的智库,痛苦地低吼一声。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直流,“当我停止汲取灵能时,‘那个’东西……它更活跃了!我的血肉在发痒,在尖叫!”
“我……我看到了无数混乱的未来!”另一名智库睁开了眼睛,眼中充满了恐惧,“它们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子!”
阿赫里曼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意志力最为强大,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与亚空间的联系也最深。
当他试图“静观”时,无数强大的灵能符文、复杂的施法公式、以及来自伟大之洋的知识碎片,如同不受控制的野马,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奔腾,让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他们失败了。彻彻底底地失败了。
“为何……会这样?”阿赫里曼的声音中,充满了挫败感。
“因为你们的‘井’,挖得太深,也太久了。”赫克托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平和地看着他们,“你们的灵魂,已经习惯了与瀑布共鸣,甚至成为了瀑布的一部分。当你们试图离开瀑布时,自然会感受到撕裂般的痛苦。”
他站起身,走到了那名因为血肉变异而痛苦不堪的智库面前。
“不要去‘压制’它。”赫克托轻声说道,“感受它,承认它的存在。它也是你的一部分。现在,跟着我的引导,专注于你的呼吸。”
赫克托将一根手指,轻轻地,点在了那名智库的额头。
一丝精纯、温和、充满了“静”之韵味的真元,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流入了对方混乱的精神世界。
这股力量并不强大,但它的“质”,却凌驾于一切狂暴的灵能之上,瞬间在那名智库的意识核心,开辟出了一片小小的、绝对安宁的港湾。
“就是这样……守住这一点‘静’。让它成为你的‘岸’。”赫克托引导着。
那名智库脸上的痛苦表情,奇迹般地,开始缓缓舒缓。他那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悠长。他眼中的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如释重负的宁静。
“我……我感觉不到了……”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那种……那种深入骨髓的‘痒’……它……它平息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秒,但当赫克托收回手指后,那名智库眼中的光芒,已经彻底变了。他看着赫克托,如同看着一位真正的神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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