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砥柱中流·午时（5月5日 11：00－13：00）（2/2）

“杀啊——！”绝处逢生的守军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跟在连长身后，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混乱的日军反扑过去！

王栓柱也端着刺刀，吼叫着冲了出去，汇入了反攻的洪流。里应外合之下，包围鹰嘴崖核心阵地的日军被打得措手不及，丢下数十具尸体，狼狈地向山下溃退。

然而，日军指挥官显然不甘心失败。很快，更多的日军部队在坦克掩护下，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试图稳住阵脚，甚至反扑。

就在这关键时刻——

“嗡嗡嗡——！”

天空中传来不同于日军飞机的引擎声！几架涂着青天白日徽记、外形却与常见战机迥异的双翼飞机，从云层中俯冲而下，机翼下火光闪烁，密集的机枪子弹和火箭弹（简陋的土制火箭发射巢）如同鞭子一样抽打在日军进攻队形和坦克集群中！这是中国空军残存的、为数不多的敢死勇士，在得知地面部队危急后，毅然起飞支援！他们不顾日军战斗机的拦截和地面猛烈的防空火力，进行着几乎是自杀式的低空攻击！

一架中国战机被日军高射炮击中，拖着浓烟撞向了一辆日军坦克，同归于尽！悲壮而惨烈！

空中和地面的双重打击，终于彻底动摇了日军此次进攻的决心。加之进攻部队伤亡惨重，弹药消耗巨大，日军前线指挥官不得不下令暂时撤退，重新集结。

鹰嘴崖阵地，在付出巨大代价后，又一次奇迹般地守住了！山坡上，布满了层层叠叠的尸体，有日军的，也有中国守军和援军的。鲜血汇成小溪，浸透了焦黑的泥土。

周大勇拄着大刀，站在阵地最高处，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日军，又看了看身边只剩下不到十人的老部下和正在救治伤员、清点人数的援军，一股巨大的悲怆和虚脱感涌上心头。他缓缓坐倒在染血的焦土上，大口喘着气，左臂的剧痛和全身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王栓柱一屁股坐在连长旁边，浑身脱力，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看着满目疮痍的阵地和牺牲的战友，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流下两道清晰的痕迹。但这一次，不是恐惧的泪水，而是劫后余生、混杂着无尽悲伤与一丝骄傲的复杂情感。

增援的副营长走过来，看着周大勇和他的连队，庄重地敬了一个军礼：“周连长，你们打得英勇！军座已经知道你们的战绩了！他命令，你们连立即撤到二线休整，阵地由我们接管！”

周大勇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副营长，缓缓摇了摇头，声音嘶哑却坚定：“不用……我们……还能打……这里是我们的阵地……我们……熟悉每一块石头……”

他知道，撤下去容易，但新上来的部队需要时间熟悉地形和敌情。他和他这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弟兄，就是这阵地活的“地图”和“灵魂”，有他们在，阵地才更有生命力。

副营长看着这些伤痕累累却眼神倔强的士兵，喉头哽了一下，没有再劝，只是用力拍了拍周大勇没受伤的肩膀：“好！那就一起守！我带来了一些弹药和药品，先补充上！工兵马上上来加固工事！鬼子，肯定还会再来！”

是的，战斗远未结束。鹰嘴崖上的鲜血还未干透，更远处，日军的炮击声又隐约响起，目标指向了另一处同样承受着巨大压力的中国军队阵地。正午的阳光，照耀着这片英雄的土地，也照耀着这片不屈的忠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