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风云聚月湖（2/2）

值守弟子将帖子呈给掌门瞿之辰，恰逢柏家子弟柏东晟在侧。

柏东晟一见帖上月湖山庄印信与“奉旨”字样，立刻想起家中祖父与月湖山庄的渊源，以及那位身为山庄少主的堂叔萧归鹤。

他当即向掌门瞿之辰禀明这层关系，并言道：

“月湖山庄乃正道楷模，此番更是奉旨行事，于国于民皆为大利。我岱山派坐镇海右，护佑一方，于此等大事岂能缺席？”

岱山派掌门瞿之辰素知柏家与月湖山庄交情，又见朝廷旨意，遂捻须笑道：

“此言甚是。我岱山派自当共襄义举，你届时便随我同去。”

送往之江郡武林城“云林寺”的帖子，由知客僧径直送到了慧明师父手中。

慧明展开一看，见是慕容栖霞与萧归鹤联名发起，那“靖海安民”四字让他心头一震。

他立刻持帖去见师祖圆通大师，禀道：

“师祖，慕容女侠与萧施主欲行此大善之举。当年她得师祖赠剑传谱，心怀仁义；”

“如今海疆不宁，她挺身而出，欲聚合武林之力以卫苍生，我云林寺身为佛门，亦当护持正道，降魔卫道。”

圆通大师忆起当年赠剑情景，又听慧明转述沿途海寇猖獗之事，长诵一声佛号，缓缓道：

“栖霞那孩子，是能担大事的。她既有此心此能，我云林寺自当助其成此功德。慧明，届时你代老衲前去，全寺上下，皆可配合。”

势力庞大的“漕联”总舵主“铁索横江”赵奎，接到帖子后，却是另一番光景。

他只是冷哼一声，将帖子丢在案上，对左右心腹道：

“萧明晖这老儿，倒是会借势。什么奉旨共商大计，怕不是想借着朝廷的旗号，来分一杯漕运的羹？告诉下头，帖子收着，去不去……再看。”

这些掌控实利的水路魁首，对可能触及自身权柄的“武林盟”天然带着警惕与抵触。

而那在近海颇具实力的“海沙帮”帮主“闹海鲨”沙通天，反应更是古怪。

他盯着那“靖海”二字看了许久，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神色，只淡淡吩咐手下：

“备一份厚礼，到时本帮主亲自去月湖山庄道贺。”

其真实意图，无人能知。

就连那远在海右郡蓬莱仙岛、超然物外的“天道阁”，也收到了这份非同寻常的英雄帖。

请柬送至时，新任阁主乾丁道士正于藏经阁中整理先师遗稿。

他展开信笺，看到“慕容栖霞”、“奉旨靖海”等字样，神色顿时一肃。

他忆起师父莫不语仙去前，曾感叹“贵人已现，东南将兴，然风波亦随其至”，又想起当年自己便是为师父跑腿，引慕容栖霞一家入内相见、赠出白鲤玉佩的往事。

如今“贵人”已长成，欲行此靖海安民、福泽苍生的大事，于公于私，天道阁都没有袖手旁观之理。

他沉吟片刻，对送帖的庄丁正色道：

“请回禀萧庄主与慕容侯爷，天道阁知悉。此乃利国利民之善举，阁中必当遣人赴会，共襄义举。”

至于那些地方世家，有的如“金华俞家”，欣然应允，想借此与月湖山庄乃至朝廷拉近关系；

有的如“明州沈家”，则顾虑重重，怕卷入江湖与朝廷的是非，只含糊回复“届时再议”；

也有的不动声色，只派了子侄辈前往，意在观望。

而送往东越国都华亭城“承平公府”的帖子，则显得格外微妙。

帖子是递给二公子周桓宸的。

自十年前萧清澜在月湖山庄“急病去世”后，周、萧两家虽未明面交恶，但往来已淡了许多。

周桓宸捏着这张措辞恭敬、盖有“奉旨”印鉴的帖子，神色复杂。

他想起亡妻，更想起那两个如今已长成少年、对母族之事愈发敏感的儿子周思澈与周思瀚。

月湖山庄此番动作如此之大，于公于私，承平公府都不能装作不知。

周桓宸沉吟良久，对管家道：

“备份礼，以我私人名义送去，贺萧老庄主‘奉旨靖海’之德。公府……就不以官方名义列席了。”

此举既全了礼数，保持了距离，也留下了回旋余地。

除了广发江湖帖，萧归鹤还亲笔修书一封。

他以月湖山庄少主及晚辈的身份，详陈此次“奉旨靖海”的原委、沿途所见危机及“武林盟”之构想。

派人星夜送往安庆郡珠城“武安侯府”，呈交老太君柏忆宁与武安侯百里长枫亲阅。

这并非公开的英雄帖，而是至交世家的内部通联。

信中亦问候了在军中的百里如麟，并言“盼其于军中亦能闻此义举，他日江湖朝堂，或可并肩共御外侮”。

短短数日，月湖山庄将奉旨召集武林大会、共商靖海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传遍了东越江湖的每一个角落。

更令人震动的是，连岱山派、云林寺这等名门正派都已明确表态支持，连蓬莱仙岛天道阁这般方外清修之地都接了帖子允诺赴会，其号召力与正当性已然毋庸置疑。

有人闻讯振奋，摩拳擦掌；

有人心下迟疑，权衡利弊；

有人冷笑观望，暗藏鬼胎；

亦有人开始暗中盘算，欲在这即将汇聚的风云之中，谋取自家最大的利益。

平静多年的东南武林，因这一纸英雄帖，骤然风起云涌。

慕容栖霞站在山庄的望湖楼上，望着远处烟波浩渺的湖面，和更远处天际聚散的浮云。

她手中无意识地把玩着那枚“沧澜佩”，指尖感受着其上凹凸的海浪纹路，仿佛能触摸到那段被鲜血浸染的过往，也能感知到那隐藏在波涛之下的巨大阴影。

“网已撒出，”她轻声自语，又像是对着冥冥中的对手言语，“饵已布下。鱼会不会咬钩，蛇会不会出洞……我，在月湖等着看。”

山雨欲来，而这汇聚天下英雄的月湖山庄，已然成了这场席卷东南、牵动朝野的巨大风暴最初，也最醒目的风眼。

这正是：

暗箭惊魂归山庄，双管齐下定主张。

明发英雄聚义帖，暗布罗网查蛛芒。

岱山云林皆响应，天道仙阁亦愿襄。

一石激浪江湖动，且看风云聚月湖！

列位看官，慕容栖霞这“明暗两手”的计策，可真是步步为营，深谋远虑！

一边是萧归鹤领着鹤影卫暗查线索，要揪出那军弩和死士的来路；

另一边是萧明晖广发英雄帖，奉旨召集群雄，更是将岱山派、云林寺、天道阁这些与慕容栖霞渊源极深的名门大派都牵动了起来！

您瞧，这帖子一发，江湖可就彻底沸腾了！

有道是，有人闻讯振奋，慨然赴义；

有人心下迟疑，暗中盘算；

更有人表面道贺，内藏鬼胎！

这月湖山庄的英雄大会还未开，各路人马的心思就已经活络开了。

慕容栖霞想借着这大会，看清敌友，聚合正气，可那藏在暗处的万鎏，还有那些各有算盘的江湖势力，又会趁着这天下群雄汇聚之时，搅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那枚关乎二十年血案的“沧澜佩”，又会在这风云际会之中，引出何等惊人的秘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