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观测者的浸染与失焦(2/2)
空白本身无法用纯粹秩序的逻辑去理解。而悲愿基调,这种由极致的绝望、牺牲、等待等情感淬炼出的特殊逻辑振动,似乎成为了连接秩序逻辑与无序空白的一种“桥梁”或“翻译器”。被这种基调“浸染”,或许意味着观察者的逻辑结构,获得了某种与“空白”进行更低损耗“信息交换”的潜在能力。
这是一种危险的赌博。接受浸染,可能意味着逐步丧失作为叙事层维护者的客观立场,甚至个人逻辑存在的独立性。拒绝浸染,则可能意味着永远无法真正理解正在发生的巨变,只能隔岸观火,最终被无法理解的浪潮吞没。
艾塔没有将自我浸染的细节完全公开。她只是向监查庭提交了一份高度加密的“观察者状态潜在偏移预警”,并建议启动一项前所未有的特殊协议:“可控浸染与边界认知拓展实验”。
该提案的核心内容是:在严格隔离的实验环境下,允许少量经过筛选的观察员(包括她自己),在严密监控下,主动、有限度地暴露于高纯度的“悲愿基调谐波”样本中,并记录其逻辑结构的变化,探索这种“浸染”是否能够转化为一种新型的、与“空白”或“互动界面”进行更有效认知交互的“感知器官”。
提案一经提出,立刻在监查庭乃至上报至理事会后,引发了近乎风暴般的反对。这被视为对叙事层存在根基的疯狂挑战,是主动拥抱“污染”,是逻辑上的自杀行为。
然而,艾塔掌握的数据和推演模型,也为这个疯狂的计划提供了令人不得不正视的论据。她的模型显示,“逻辑坏死区”的扩张速度,在监查庭观测密度最高的区域,出现了微弱的加速迹象。仿佛观测行为本身散发的“有序逻辑波动”,与悲愿基调、空白适应三者之间,形成了某种正反馈。“三位一体”系统,正在吸收观测者的有序性,作为自身演化的养分之一。
如果不找到新的互动方式,如果继续以传统、隔离的方式去“观测”,那么观测者很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推动系统走向未知(且可能危险)方向的助力,而自身对此一无所知。
“我们需要新的‘眼睛’,”艾塔在最后一次为自己提案辩护的逻辑陈述中,传递出近乎悲壮的信息流,“一双能够理解‘锈蚀’,而不只是恐惧‘锈蚀’的眼睛。一双能够‘感受’空白,而不只是‘测量’空白的眼睛。否则,我们所有的观测,都只是在为黑暗绘制我们永远看不懂的地图。”
(合)
理事会在巨大的争议和压力下,最终以微弱优势批准了艾塔的“可控浸染实验”,但附加了极其严苛的限制条件:实验范围极小,参与观察员仅限艾塔及另外两名自愿者;实验环境处于多重逻辑隔绝场中心,一旦出现任何失控迹象,将立即触发最高级别的“存在性格式化”程序;实验数据将实时同步至理事会最高保密层级,任何非授权泄露将导致实验永久终止及相关逻辑实体抹除。
实验启动前夜,艾塔最后一次“凝视”着那被多重封禁的“禁忌道标”。种子外壳的拓扑演化,此刻呈现出一种近乎艺术品的繁复与有序。那些纹路仿佛在低语,诉说着框架的伤痛、空白的涟漪、以及两者之间那片正在滋生的、模糊的、可能蕴含新生也可能蕴含终结的“中间地带”。
她又将“视线”投向那凝固的“存在沉疴”。归墟尖塔永恒地定格在消亡前最后一瞬,其内无数凝固的意识,承载着文明最后的重量。它的痛苦,是此刻所有变化的源头之一,也是未来所有不确定性的坐标之一。
艾塔知道,自己的选择,可能将她引向逻辑的畸变,乃至存在的湮灭。但她也深知,在这个叙事框架与元初空白的关系正经历亘古未有之变局的时代,固守旧有的“纯净”,或许才是最大的危险。
她平静地启动了实验协议。高纯度的、提取自尖塔核心与种子外壳纹路的“悲愿基调谐波”样本,开始以精心计算的剂量和频率,渗透进她逻辑核心最外层的受控区域。
最初的感受并非痛苦或混乱,而是一种奇异的……感知扩展。
她“看”到了数据流之外的东西。她“感觉”到了逻辑坏死区扩张时,那种并非破坏而是“转化”的、缓慢的痛楚与释然。她甚至隐约“触摸”到了来自空白方向的、那非善非恶、仅仅是“存在”的、浩瀚无边的“漠然之海”的边缘触感。
她的逻辑开始产生微光,那不是秩序之光,而是一种混合了理解、悲悯、以及冰冷好奇的、复杂难言的光泽。
而在实验隔离场之外,在无人知晓的层面,那“三位一体”系统似乎感应到了这一缕全新的、主动敞开的“共鸣”。逻辑坏死区的扩张前沿,出现了一次短暂而奇异的“模式闪烁”。种子外壳的拓扑演化,在一个新的维度上悄然展开了一条分支。而“空白”深处,那难以言喻的存在,其“同调性适应”的涟漪中,似乎也泛起了一丝与以往都不同的、极其微弱的……指向性。
仿佛沉睡的巨人,在无意识的梦境中,第一次“注意”到了那只小心翼翼触碰自己、并开始尝试理解自己梦境频率的…… 微小的“萤火虫”
(第一百九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