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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杂役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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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充耳不闻,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打水、挑水、倒水的动作。他不能倒,为了家里的爹娘和妹妹,他必须撑下去。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所有的活都干完了。石头累得几乎散架,浑身臭不可闻。杂役房的晚饭是照得见人影的稀粥和两个硬得能砸死人的窝头。他领了自己那份,蹲在院子角落里,默默地啃着。窝头粗粝,划得嗓子疼,他就着稀粥艰难地下咽。

张麻子端着个粗瓷碗,碗里居然有几片油汪汪的肥肉,他一边咂摸着嘴,一边踱步过来,用脚踢了踢石头的腿:“哟,吃上了?活儿干得不错嘛。明天开始,院子里的洒扫、给各位爷倒夜香、洗衣服,也都归你了。”

这是明摆着要把所有杂役都不愿干的活全压给他。石头抬起头,看着张麻子那张得意的麻脸,胸口一股郁气翻腾。但他看到张麻子腰间挂着的、代表小头目身份的木牌,还有周围那些或冷漠或幸灾乐祸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低下头,闷闷地应了声:“是。”

张麻子满意地哼了一声,走了。

夜里,石头被安排在通铺最靠近门口、也是最潮湿、最漏风的位置。铺盖又薄又硬,散发着霉味。鼾声、磨牙声、梦呓声在耳边交响。他睁着眼,看着从破窗棂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心里一片冰凉。这里比家里最艰难的时候还要难熬。他想家,想爹娘,想妹妹草儿。

第二天,第三天……日子就这样在无尽的劳累和屈辱中重复。张麻子变着法地找茬,不是说他地扫得不干净,就是说他衣服洗得有味儿,动辄就是一顿呵斥,甚至克扣他那本就少得可怜的食物。石头像个闷葫芦,只干活,不说话。他的沉默和逆来顺受,似乎更助长了张麻子的气焰。

这天下午,石头被派去给衙门的书吏房送一批新到的文具。他抱着一大摞沉重的纸张和卷宗,低头走在廊下。突然,旁边一间公廨的门打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衫、干瘦精悍的老者抱着一摞高高的、摇摇欲坠的旧文书走出来,差点和石头撞个满怀。

老者“哎哟”一声,手一滑,怀里的文书散落一地。

石头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老先生!”说着就蹲下去帮忙捡拾。

老者皱着眉,本想发作,但看到石头手脚麻利、小心翼翼地将散乱的纸张按顺序整理、叠好,动作又快又稳,丝毫没有因为这是“贱役”而敷衍,脸色稍霁。他注意到石头捡纸时,眼神扫过纸上的字迹,虽然明显不识字,但会下意识地按照纸张的纹理和墨迹的朝向摆放,力求整齐。

“你是新来的杂役?叫什么?”老者开口,声音平淡,带着一股书卷气。

“回老先生,小的叫陈石头。”石头恭敬地回答,将整理好的一摞文书双手递还。

老者接过文书,打量了他一下,看到他虽然衣衫褴褛,浑身脏污,但眼神清亮,举止沉稳,不像一般杂役那般油滑或畏缩。“嗯,去吧,下次走路看着点。”老者挥了挥手。

石头如蒙大赦,抱起自己的东西,快步离开了。他并不知道这老者是谁,只觉得这人似乎和衙门里那些凶神恶煞的衙役、以及张麻子之流不太一样。

他更不知道,在他离开后,那老者——户房的书吏老何,看着地上几页因为刚才的混乱而顺序稍有错乱的文书,已经被石头在捡拾时无意中按照某种他才能看懂的、基于旧档编号和日期痕迹的逻辑,基本还原了顺序。老何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讶异。

几天后,张麻子阴沉着脸找到正在劈柴的石头,语气不善地说:“陈石头,算你走狗屎运!户房的何先生点名要你去帮他搬库房档案,赶紧滚过去!别偷懒,干完了回来继续劈柴!”

何先生?石头愣了一下,随即想起那天廊下遇到的老者。他心中忐忑,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调派是福是祸。是单纯的力气活,还是别有原因?

他放下斧头,在张麻子嫉恨的目光和其他杂役好奇的注视下,朝着户房的方向走去。那个看起来不苟言笑的老书吏,为何会点名要他这个最低等的杂役?等待我的,将是一个什么苦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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