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与皇子的偶然相遇(1/2)
话剧《悯农记》首演落幕已逾半月,长安城里的热议仍未平息。
戏文里 “春种一粒粟” 的吟唱犹在耳畔,异珍阁的朱漆大门前便日日排起长队 —— 百姓们攥着铜钱,盼着能买块透亮的香皂,或是一睹那能照见发丝的 “明心镜”;
而朱雀大街旁的茶肆里,达官显贵们的闲谈更是离不开 “陈寺卿父女”:“听说那话剧是陈寺卿亲手写的本子,把农桑疾苦讲得入木三分”“他造的香水连西域胡商都抢着买,这等才情哪止懂农桑?”
赞誉声中,异珍阁的金字匾额在日光下愈发耀眼,也引来了不寻常的目光。
这日辰时三刻,街面上的幌子刚次第撑开,异珍阁的伙计正卸下最后一块门板,檐角的铜铃还在轻晃,一道修长身影已踏过门槛。
来人着一袭月白暗纹锦袍,料子是江南织造局专供的云锦,腰间束着素银带钩,虽未佩玉,却难掩周身温润贵气。
他未带半分随从,只背着手缓步穿行在货架间,目光扫过那些晶莹的玻璃花瓶时,眉峰未动;
瞥见锦盒里分装的香皂时,也只是淡淡颔首,仿佛眼前的新奇物件都入不了眼。
伙计见他气度不凡,连忙上前伺候,却被他抬手示意退下。
这人正是五皇子赵珩,长安城里出了名的 “闲王”—— 东宫太傅讲课时他常溜去藏书阁翻杂记,朝堂议事时他总称病缺席,却最爱换上布衣,揣着碎银逛市井书坊、古玩铺子。
此刻他的脚步在柜台内侧的紫檀展台前骤然停住,视线像被磁石吸住般,落在一件器物上。
那物件卧在暗绒垫上,是两段嵌套的紫铜圆管,接口处打磨得光滑如镜,一端嵌着拇指大小的水晶片,通透得能照见人影,另一端配着乌木手柄,刻着细密的云纹。
整个器物不过半臂长短,却透着说不出的精巧,与周遭的瓶瓶罐罐格格不入,竟是谁也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掌柜的,这是何物?”
五皇子指尖轻轻叩了叩柜台,声音清润,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好奇。
他的指尖刚触到铜管,便觉一丝冰凉顺着指腹蔓延开来,那水晶镜片在晨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晃得人眼晕。
“客官稍候!”
伙计刚要回话,里间账房的门帘已被掀开。
陈则宏一身青布常服,手里还攥着账本,见柜台前立着的人虽衣着素雅,却自有威仪,腰间带钩的纹样更是内造样式,心中已多了几分留意。
他快步上前拱手:“回客官,此物名为‘千里镜’,是在下闲暇时琢磨出的小玩意儿。”
说着,他双手接过那器物,指尖捏住铜管中段,轻轻一转,两段铜管便缓缓拉伸开来,长度顿时长了半截。
“客官请看,将这嵌水晶的一端对准远处,转动这里调节,数里之外的景象便能看得一清二楚。”
五皇子将信将疑地接过,依言将镜片凑到眼前。
起初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模糊的光晕,他想起陈则宏的话,拇指慢慢转动铜管 —— 不过两圈,眼前的景象突然清晰得惊人!
窗外朱雀大街尽头的 “朱雀门” 牌坊,原本远得只剩轮廓,此刻竟像立在眼前:
匾额上 “朱雀门” 三个颜体大字笔力遒劲,连墨色的晕染痕迹都看得分明,甚至能瞧见匾额边缘被风雨侵蚀的细微裂纹。
他又猛地转向城西的城楼,城楼上飘扬的明黄色龙旗纹路清晰,士兵甲胄上的铜钉在日光下闪闪发亮,连旗手袖口磨破的线头都历历在目。
“妙!实在是妙!”
五皇子猛地放下千里镜,眼中的淡然早已被惊色取代,他快步上前两步,声音里满是折服,
“此物竟能缩地千里,当真闻所未闻。陈寺卿果然名不虚传,竟能造出这等神物。”
陈则宏心中微动 —— 对方既唤得出自己的官职,身份自然不一般。
他连忙躬身行礼:“臣陈则宏,见过五皇子殿下。殿下微服出行,臣眼拙未能及时辨认,还望恕罪。”
方才见那带钩纹样,他便猜是皇室宗亲,此刻听这语气,果然是那位喜好风雅的五皇子。
“无妨。”
五皇子摆了摆手,目光仍黏在千里镜上,伸手又将它拿在手中反复摩挲,
“本王早闻陈寺卿学识渊博,年前你在农桑寺推行的水车改良法,本王在藏书阁的农书里见过记载。今日一见,才知你竟还懂这般奇术。这千里镜看似简单,却能将远物拉近,不知其中藏着何种玄机?”
“殿下谬赞,”
陈则宏谦逊地欠身,伸手指向镜片解释道,
“臣不过是巧用了光线之理。这镜片是用高纯度水晶打磨而成,一片为凸面,一片为凹面 —— 凸面镜能汇聚日光,就像夏日里用放大镜引火那般;凹面镜则能折射影像,好比殿下看水中倒影,便是光线折转所致。”
他怕五皇子不解,又补充道,
“将两片镜片分嵌在铜管两端,转动管子调节间距,让远处的光线经两次折射后,在人眼中形成实像,便能‘千里视物’了。只是这水晶打磨极难,质地坚硬且脆,稍不留神便会碎裂,十块原石里未必能成一块好镜片。”
他想起作坊里工匠们打磨镜片时的小心翼翼,那些水晶原石皆是高价从西域购来,损耗率竟达七成以上。
这番话通俗易懂,五皇子闻言恍然大悟,抚掌赞叹:
“原来如此!本王曾见西域商人带来的放大镜,能看清字画小字,却从未想过能这般组合使用。若将这千里镜用于军旅,边防将士在城楼上便能看清十里外的敌军动向,岂不是比烽火台还管用?”
“殿下明见,”
陈则宏点头称是,
“臣最初研制此物,便是听闻北疆将士常因风沙大看不清敌军斥候而受损,才想着造这般器物相助。只是目前还在雏形阶段,镜片打磨耗时太久,一个工匠一月也未必能磨成一对,实在难以批量制作。”
两人就此打开了话匣子。五皇子从水晶提纯问起,陈则宏便讲起如何用草木灰水浸泡原石去除杂质;
五皇子问及光线还有何用处,陈则宏又说起曾试过用玻璃片制作 “分光镜”,能将日光分成七色。
从西域的水晶矿脉,到古籍中 “阳燧取火” 的记载,陈则宏引经据典,又结合作坊里的实际尝试,讲解得深入浅出。
五皇子听得入了迷,时而蹙眉沉思,时而追问细节,原本只是好奇的眼神,渐渐添了几分敬佩 ——
他在藏书阁读过无数杂记,却从未见过有人能将这些零散的道理串联成系统的 “新学”,更能造出这般实用的器物。
窗外的日头渐渐爬到中天,柜台后的铜壶滴漏已过午时。五皇子才惊觉时辰不早,起身告辞时,特意握着陈则宏的手道:
“陈寺卿学识之渊博,远超本王预期。改日本王定备薄茶,登门请教,还望你不吝赐教。”
“殿下客气,”
陈则宏躬身相送,
“臣不过是略懂皮毛,若殿下有兴,臣自当倾囊相告。”
送走五皇子,陈则宏刚转身回账房,便见伙计凑上来低声道:
“先生,方才街角那穿灰衣的,像是三皇子府的暗卫。” 他心中一沉,隐隐觉得此事怕是要传开了。
果然,不过三日,五皇子与陈则宏纵论 “新学” 的消息便传遍了皇子圈。
成年皇子中,三皇子赵瑾最是锋芒毕露,府中养着不少武将,连兵部尚书都是他的岳丈,储君之位呼声最高;七皇子赵瑜看似温和,却娶了江南世家顾家的女儿,暗中拉拢了不少文官;
二皇子赵琰虽母妃出身低微,却靠着狠辣手段扳倒了两位御史,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
三人本就为储位斗得不可开交,如今得知陈则宏不仅能造奇物,还懂能安邦的 “新学”,更在百姓中颇有声望,顿时都动了心思 ——
若能将此人拉拢过来,不仅多了个智囊,那 “新学” 说不定还能成为压垮对手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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